一声极短、极锐的陶哨声,悄无声息地划破空气。
三短一长。
极其隐蔽,唯有站在她身旁的石敢当脸色微变,迅速低头掩饰神情。
苏晚晴依旧微笑,指尖却悄然收紧。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高台角落——那里,陆知微的亲随正悄然退向后台,袖中似有寒光微闪。
乐声未歇,人心沸腾。
《春垦令》的余韵仍在空中翻涌,如潮水般拍打着高台四壁。
百姓的掌声、呐喊、跺脚声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仿佛连天上的云都被震得裂开了一道缝隙,透下一道金光,正正落在苏晚晴身上。
可她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猎手般的冷静。
三短一长——陶哨密语撕破喧嚣,像一根针扎进鼓膜。
那是石敢当训练多年的暗号,专为危机而设:敌近,且怀异心。
她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扫向后台阴影处。
陆知微的亲随正低着头,脚步急促地后退,袖口鼓胀,怀里明显藏着东西——绝不是普通乐谱该有的轮廓。
“想走?”苏晚晴唇角轻扬,眸底寒光一闪。
她并未出声,只是轻轻抬手,指尖在耳侧划过一道弧线——这是她与鼓儿词老艺人约定的暗令。
老艺人会意,破嗓陡然拔高,唱腔一转,从豪迈奔放变为急促铿锵:
“三更天,鼓声催,贼影藏在琴匣堆!
东街口,西巷尾,莫让奸人偷了碑!”
快板如雨点砸地,字字如锤。
外人听来是即兴加词,诙谐逗趣;可那几个混在人群中的石敢当手下却瞬间绷紧神经——这是陶哨密语的音律转译!
四道黑影悄然离席,两前两后,如猎犬锁定了目标。
那亲随刚绕到后台柴堆旁,手腕便被猛地扣住,整个人被拽入阴影之中,连叫都来不及。
“搜!”苏晚晴声音清冷,穿透嘈杂。
粗麻布撕开,一份卷起的乐谱赫然现身——正是《春垦令》,但曲调标注诡异,节拍错乱,几处关键音符被刻意篡改,一旦演奏,必将引发混乱节奏,甚至诱发心悸癫狂。
谱末一行小字清晰刺目:“苏氏私改雅乐,蛊惑民心,罪不容赦。”
嫁祸?苏晚晴冷笑。
这等拙劣手段,怕是连县学童都骗不过。
可若真让他们得逞,今日这场“正音”,就成了她“乱音”的铁证。
“陆大人,”她提声开口,目光直刺主位,“您派的人,带的是什么‘正音’?”
陆知微猛地起身,脸色铁青,袍袖翻飞:“放肆!刁民竟敢拘押朝廷差役?来人,查封所有乐器,押送大牢!”
差役上前,刀柄撞击地面,杀气腾腾。
苏晚晴却朗声一笑,笑声清越,竟压下了全场躁动。
她从袖中取出一副乌沉沉的琴甲,表面斑驳,似铜非铜,夹着细碎砂粒,在阳光下一照,泛出奇异光泽。
“诸位请看——这才是真正的《工尺农谱》!”她将琴甲高举,随即洒下一把铁屑。
刹那间,奇景显现!
铁屑如活物般自动排列,在琴甲表面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线条与文字——竟是整套《春垦令》的隐谱,以磁砂嵌入铜纹,唯有特定角度与金属感应方能显现。
而最下方,一行大字赫然浮现:
“五月十五,开仓济民。”
人群炸了。
“开仓?哪个仓?”
“是官仓还是义仓?她怎么知道?”
“这……这不是预言,是命令啊!”
陆知微瞳孔骤缩,脚下踉跄一步。
他当然知道——五月十五,正是他计划假借赈灾之名,实则空仓敛财的日子!
而这日期,从未对外透露!
“你……你竟敢窥探朝务?!”他嘶吼,声音已带颤抖。
苏晚晴不答,只静静望着他,眼神如刀剥皮:“我种的地,听得见地脉;我酿的酒,尝得出人心。你藏得再深,也瞒不过泥土的耳朵。”
就在此时——
远方天际,接连三声沉闷鼓响,穿透长空。
紧接着,北面山梁之上,三座烽火台几乎同时腾起滚滚浓烟,红焰冲天,映得半边天空血染一般!
那是杏花村北境三村的联络信号——唯有接到紧急指令,才会点燃。
全场死寂。
百姓抬头望火,眼神从震惊转为震撼,再化作一种近乎信仰的炽热。
他们忽然明白:这不是一场斗乐,而是一场早已布局的宣战。
苏晚晴立于高台,风吹蓝裙猎猎,她望着陆知微扭曲的脸,轻声道:
“你烧得了谱,封得住嘴,可挡不住人心齐鸣。”
江雾深处,一艘挂着“农信坊”旗的小船正破浪北上。
舱中,谢云书靠在软垫上,脸色仍显苍白,却已能坐起。
他手中紧握一把染血的节拍器,指节发白,仿佛那不是乐器,而是某种失而复得的信物。
船头,苏晚晴迎风而立,将一卷竹简交予小蝶堂兄,目光淡淡指向岸边那座沉默矗立的烽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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