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见宝玉又滚下泪来,忙上前用手捂住他的嘴,指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你不用着急。紫鹃的声音温柔似水,这原是我心里着急,故来试你。
宝玉抬起泪眼,困惑地望着她:你又着为什么?
紫鹃在他榻边坐下,烛光在她脸上跳跃:你知道我并不是林家的人,我也和鸳鸯袭人是一伙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偏把我给了林姑娘使,偏生他又和我极好,比他苏州带来的好十倍。一时一刻,我们两个离不开。
我站在屏风旁,看见紫鹃眼中闪着泪光。这丫头素日最是稳重,今日却把心底的话都掏了出来。
我如今心里却愁,紫鹃继续道,他倘或要去了,我必要跟了他去的。我是合家在这里。我若不去,辜负了我们素日的情肠;若去,又弃了本家。
她抬起头,直视着宝玉的眼睛,所以我疑惑,故设出这谎话来问你。谁知你就傻闹起来。
宝玉怔住了,良久,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里带着释然,也带着几分自嘲。
原来是愁这个,所以你是傻子。他的语气轻松了许多,从此后再别愁了。
他握住紫鹃的手,神色异常认真:我只告诉你一句打趸儿的话:活着,咱们一处活着;不活着,咱们一处化灰化烟。如何?
她低头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显然在暗暗筹画着什么。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紫鹃这番话,看似在说自己的去留,实则是在为黛玉试探宝玉的心意。而宝玉的回应,更是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他的决心。
二爷这话可当真?紫鹃忽然抬头,目光灼灼。
宝玉笑了:我何时骗过你?
那......紫鹃欲言又止,若是老太太、太太另有安排呢?
宝玉的神色黯了黯,随即又坚定起来: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
紫鹃正收拾着妆奁,忽听外头婆子回话:环爷和兰哥儿来问候二爷。
宝玉靠在引枕上,神色慵懒:就说难为他们。我才睡了,不必进来。
婆子应声退下。紫鹃将最后一件衣裳叠好,转身笑道:你也好了,该放我回去瞧瞧我们那一个去了。
正是这话。宝玉点头,我昨日就要叫你去的,偏生又忘了。我已经大好了,你就去吧。
紫鹃闻言,便开始打叠铺盖。阳光透过窗棂,照见她眼底淡淡的青黑。这些日子她日夜守在榻前,着实辛苦。
我上前帮她收拾,见她妆奁里放着几面镜子,有圆的方的,都擦得锃亮。宝玉忽然指着其中一面小菱花镜道:我看见你文具里头有两三面镜子,你把那面小菱花的给我留下吧。
紫鹃手下一顿,抬眼看他:二爷要这个做什么?
我搁在枕头旁边,睡着好照。宝玉笑道,明儿出门带着也轻巧。
这要求着实古怪。我见紫鹃迟疑片刻,还是将那面精致的小菱花镜取出来,递到宝玉手中。镜子只有巴掌大小,边缘雕着缠枝莲纹,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宝玉接过镜子,对着照了照,唇角泛起一丝笑意:这个很好。
紫鹃不再多言,命小丫头将收拾好的箱笼先送回去,自己则仔细理了理衣裳,向宝玉行礼告退。
我送她到院门口,微风拂面,带着露水的清凉。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轻声道。
紫鹃摇摇头,目光望向潇湘馆方向:只盼二爷记住昨日说的话。
她转身离去,裙裾在风中轻轻摆动。我站在院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怡红院空落了许多。
回到屋里,见宝玉正对着那面小菱花镜出神。镜子在他指尖转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二爷真要留着这镜子?我问。
他抬头一笑:这镜子照人清楚。
我这才明白,他要留的不是镜子,而是与潇湘馆的那份牵连。这面小菱花镜,日后怕是要成了他的心爱之物。
贾母听说紫鹃回去了,特意命人送来几样点心,又嘱咐我好生伺候。
午后,宝玉说要练字。我铺纸研墨,见他提笔写了几个字,又搁下笔,从枕边取出那面小菱花镜把玩。
袭人,他忽然问,你说林妹妹这会子在做什么?
我正要回答,外头传来小丫头的笑声:林姑娘让紫鹃姐姐送茶叶来了!
帘子一掀,紫鹃提着个精巧的竹篮进来。不过半日不见,她已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发间别着支素银簪子,显得格外清丽。
我们姑娘新得的六安茶,让给二爷送来。紫鹃笑着将竹篮放在案上。
宝玉眼睛一亮,忙问:妹妹可好?
好得很。紫鹃道,只是惦记着二爷,让我来看看。
我看着他们二人说话,忽然觉得,经过前番那场风波,紫鹃在宝玉心中的分量,已然不同往日了。
这面小菱花镜,就像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潇湘馆与怡红院。而紫鹃,便是那牵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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