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儿童”讨债风波超神表演这种办法也就用一次,这事像一块巨石投入巴县这潭不算深的水中,激起的涟漪远超文家人的想象。
欠款是要回来了,碎石厂“概不赊欠,现款现货”的规矩也算立下了,但文云仁心里清楚,这“规矩”立得太猛、太硬,几乎是把以往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掀了个底朝天。
痛快是痛快了,可也实实在在地得罪了一批人。
那些被打脸的干部、被断了资金周转便利的单位负责人,面上或许不显,背地里的不满和议论,却像冬日的阴风,无孔不入地渗透过来。
文家在巴县根基尚浅,文云仁深知,若不想办法化解这份无形的敌意,碎石厂未来的路恐怕会步步荆棘。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腊月里,在沙坪坝区政府工作的文大路的内侄张维礼,特意抽空来到了文家湾。
他不仅是来走亲戚,更是带着一份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圆融的处世智慧,来给文家送“台阶”的。
堂屋里,炭火烧得正旺。张维礼捧着热茶,语气温和却切中要害:“姑父,云仁弟弟,镇娃儿这事……办得是解气,但也确实把不少人架在火上了。
咱们还得在巴县吃饭,关系不能搞得太僵。
得想个法子,把这事圆过去,既显得咱们通情达理,又不是怕了他们。”
文大路吧嗒着烟袋,眉头紧锁:“维礼,你说咋办?总不能把钱退回去吧?”
“那当然不行。”张维礼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主动表示表示,把这次‘要回来’的钱,拿出一部分,回馈给社会。
一来堵住那些说咱们‘只认钱’的嘴,二来也是给县里领导一个正面交代,表明咱们文家是懂大局、有担当的。”
“具体怎么做?”文云仁追问,他深知这位表弟在体制内,眼界和思路都比自己开阔。
“两个方向,”张维礼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给教育局捐款,支持教育事业,这是最能赢得口碑的。
第二,碎石厂连接渝黔公路的那段路,坑洼不平,咱们免费提供石子并负责铺装,算是为家乡建设出力。这样,面子里子都有了。”
几个大人围着桌子商量起来,捐多少合适?五百?一千?文云淑觉得不好了,文云义也觉得肉疼。
一直安静坐在小板凳上、看似摆弄着他拿他爸爸子弹壳粘的“坦克”玩具的肖镇,小耳朵却竖得老高。
他明白表叔的思路是对的,但觉得大人们的格局还是小了。
这点钱,不足以形成足够的影响力,也未必能彻底扭转局面。
他悄悄挪到正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的初中生表哥文明身边,扯了扯他的裤腿。
文明低头,就见小表弟对他勾了勾手指,附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
文明初时一脸懵,听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
就在这时,大人们还在为捐款数额争论。
“一千吧,不少了!”
“我看八百也行,意思到了……”
文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打断了长辈们的讨论:“爸爸,表叔,我能……提一提我的看法吗?”
众人都愣了一下,看向这个半大少年。文大路虽然诧异,还是鼓励道:“大孙儿,你说说看。”
文明有些紧张,但想到小表弟的话,又有了底气,清了清嗓子道:“要捐,就捐多一点!一千两千的,起不到啥大作用,人家可能觉得咱是应付事儿。我看,要捐就捐两万!”
“两万?!”文云仁差点跳起来,这几乎是这次讨回来款项的一小半了!
文明继续按肖镇的“剧本”说道:“这两万,不能随便捐。一半,指定捐给全县的民办教师发工资补贴!他们最辛苦,钱还少,最主要的是很多乡镇长期拖欠他们的工资。
这些老师也要挣钱养家不是,一到年底各个乡镇也头疼,过年了乡村的民办老师们也要等钱过年啊。
另一半,存进银行,设个指定账户,每年的利息,就作为县里优秀学生的奖学金!
而且,咱们不能偷偷摸摸捐,要高调!
敲锣打鼓地送去!最好……最好让正云姑姑提前跟县里的领导汇报一下这个事情。”
一席话,满堂皆静。张维礼最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赞赏,他看向文大路和文云仁:“姑父,云仁弟弟,小明这个主意……高啊!
指定用途,钱落到实处,能真正帮到人,赢得人心;高调宣传,是把坏事变好事,彻底扭转咱们文家的形象;让正云妹妹提前汇报,是尊重领导,给领导送政绩,还给正云在领导面前亮个相不是!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之前那点芥蒂,保管烟消云散,我也抽空约一约党校的同学敲敲边鼓,咱们文家湾的人也是有跟有底的不是!”
文大路浑浊的眼睛里放出光来,用力一拍大腿:“好!就按我大孙儿说的办!小仁,有没有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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