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地名如其地,荒凉、贫瘠、地势险恶,位于朔方、河西、西戎三方势力范围的夹缝之中,常年风沙肆虐,除了少数顽强的沙棘和耐旱的胡杨,几乎看不到绿色。这里盗匪偶有出没,西戎游骑也时常掠过,是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地带。
复仇营的迁移艰苦卓绝。拖着伤员,押着魏承宗,携带有限的口粮和清水,在风沙和崎岖山地中跋涉了整整两天,才抵达这片新的落脚点。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除了几处残破的、不知何年何月遗留下来的土坯墙和窑洞,几乎一无所有。
“这……这鬼地方能住人吗?”一个年轻些的士卒忍不住低声抱怨。
“怎么不能?”林鹿的声音响起,他站在一处较高的土坡上,任凭风沙吹打着脸庞,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这里有水脉(指着谷底一条几乎干涸的河床痕迹),有险可守(指着两侧陡峭的土崖),还没有那么多盯着我们的眼睛!这里,将是我们新的家,也是我们复仇营壮大的根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心和力量,驱散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清理废墟,挖掘窑洞!侦察队扩大范围,寻找稳定的水源和所有进出山谷的路径!其余人,立刻构筑防御工事,设置警戒哨!我们没有时间休息!”林鹿的命令一道道下达,清晰而果断。
没有人再抱怨。复仇营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挖掘土洞、搬运石块、设置鹿砦、挖掘陷坑……每个人都知道,危险随时可能来临,建设家园的同时,也是在构筑保命的堡垒。
周沁带着女眷和轻伤员,负责整理有限的物资,照料重伤员,并开始尝试在背风处开垦一小片土地,希望能种点什么东西。杜衡则凭借他的学识和经验,帮着规划营地的布局和防御体系。
林鹿亲自带着秀姑和几个老兵,攀上野狼谷四周的制高点,仔细勘察地形,绘制地图,规划未来的训练场地和预警体系。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可以设置烽火台和了望哨。”林鹿指点着,“谷口狭窄,适合设置多重障碍和弩箭阵地。两边的土崖虽然不算太高,但坡度陡峭,可以挖掘藏兵洞和撤退密道。”
秀姑眼睛发亮,飞快地记录着,她对这种“经营地盘”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短短数日,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一个简陋却功能齐全、防御森严的营地雏形,竟然就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建立了起来。虽然艰苦,但一种新生的希望和凝聚力,却在每个人心中滋生。他们不再仅仅是复仇者,更是这片土地的开拓者和守护者。
灵州城内的混乱并未因魏承宗的“伏诛”(对外宣称)而平息,反而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僵持。
魏承嗣在陈王使者崔成的支持下,勉强接管了节度使府的大部分权力,但地位并不稳固。军中许多将领对他并不服气,汝南王使者贾羽则在一旁虎视眈眈,不断暗中联络那些对魏家统治不满的势力。
黑风峪的谜团更是让所有人如鲠在喉。那支神秘消失、抢走了关键证据和人犯的队伍,成了各方的心腹大患。魏承嗣怀疑是贾羽或者河西的人黑吃黑;贾羽则怀疑是崔成或者林鹿残部;崔成则觉得可能是河西或者甚至西戎自导自演……
互相猜忌之下,谁也不敢轻易对他人发动清洗,生怕被第三方渔翁得利。灵州暂时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但这种平衡,比直接的冲突更加危险。
魏承嗣一方面加紧拉拢军队,一方面派出手下,以“清剿残匪”为名,更加疯狂地搜索着林鹿和周沁的下落,以及那批要命的证据。
而贾羽,则在暗中酝酿着更大的计划。他连续向汝南王赵渊发送密信,详细汇报了朔方的乱局和黑风峪的变故,极力主张汝南王应趁机增派兵力,以“维稳边防、防止西戎入侵”为名,强行介入朔方事务!
河西节度使薛瑾看着手中来自灵州“商队”的密报,眉头紧锁。
“一支来历不明的队伍,搅乱了黑风峪的交易,重创了西戎人,还掳走了魏承宗,抢走了密约?”他沉吟着,手指敲打着桌面,“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尚未查明。”心腹幕僚回道,“疑点很多,不像贾羽的手法,也不像崔成的人。倒有点像……军中之人的作风,狠辣、精准、一击即退。”
“军中之人?”薛瑾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难道是……那个据说已经战死的林鹿?”
“不无可能。但据逃回的西戎人描述,那伙人战斗力极强,配合默契,不像是一般的残兵败将。”
薛瑾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西北舆图前,目光落在朔方与河西交界的大片区域。
“朔方越乱,对我们是好事,也是坏事。”他缓缓道,“好事是,魏家垮台,我们有机可乘;坏事是,容易引来西戎大举入侵,或者让汝南王、陈王的手伸得太长。现在,又多了这么一股神秘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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