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大捷的余波尚未平息,各方势力的橄榄枝却已争先恐后地递了过来。汝南王的“共商大计”,陈王的“节度使之位”,看似诱人,实则皆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林鹿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反而愈发冷静。他将汝南王和陈王的信件随手丢在一边,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片饱经蹂躏的朔方大地。
“回复贾羽和崔成,”林鹿对杜衡吩咐道,语气平淡,“就说林某多谢两位大人美意。然我军新遭大战,伤亡惨重,亟需休整,且西戎未灭,实无暇他顾。抗虏安民乃本分,不敢居功,亦不敢擅议大事。待谷中稍定,西戎退却,再行拜会不迟。”
一番话,客气周到,却将对方的提议轻轻推开,既未接受,也未明确拒绝,留下了充分的回旋余地,主打一个“拖”字诀。
杜衡领命,斟酌词句去写回信。
“营长,难道我们就一直困守这山谷吗?”胡煊有些急切地问道,他渴望更大的战场。
“困守?”林鹿摇摇头,手指点在地图上野狼谷周边区域,“我们不是困守,而是要先把根基打牢!经此一战,我军威虽立,但内里虚耗甚大,新附之人良莠不齐,急需整训消化。此时贸然出去,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当下首要之务有三:第一,全力救治伤员,抚恤阵亡弟兄家属,稳定军心民心。第二,整编队伍,严格训练,将新老士卒彻底熔为一炉!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野狼谷周边百里之内,所有无人控制的村镇、险要,全部纳入我朔方军掌控!清剿小股西戎残兵和土匪,恢复秩序,招募流民,屯田开荒!我们要把脚下这块地,变成铁板一块!”
这是极其务实的策略。不急于争霸,先深耕根据地,积攒实力。
“胡煊,秀姑!”
“在!”
“清剿周边、拓展地盘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以营为单位,轮流出击,以战代练!记住,多招抚,少杀戮,争取人心!”
“周小姐,谷内民政、工坊、屯田之事,还需你多费心。”
“杜先生,与外界的文书往来、情报整理,劳你掌控。”
任务分配下去,整个朔方军(复仇营正式改名)再次高效运转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绝望下的挣扎,而是充满希望的建设。
林鹿写给郑媛媛和红娘子的信,也先后收到了回音。
郑媛媛的回信充满了欣喜和敬佩,字里行间仿佛能看到她雀跃的模样。她表示一定会尽力说服家族,继续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并随信又送来了一批珍贵的药材和一批书籍,其中甚至包括一些中原难得的农书和工巧图谱,对野狼谷的长远发展大有裨益。她在信末还悄悄写道,家中似乎对林将军愈发重视,或许会有更正式的代表前来接洽。
红娘子的回信则更加直接爽快,她大大赞扬了林鹿的战绩,并表示龙门寨愿与朔方军共进退。她不仅答应了林鹿关于扩大贸易、共享情报的提议,还主动提出可以派一批有经验的寨兵过来,帮助朔方军训练山地作战和侦察技巧。
这两条暗线的巩固,为林鹿提供了宝贵的物资补充、技术支持和外援策应,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正面战场的一场胜利。
林鹿不冷不热的回复,自然让贾羽和崔成颇为失望和恼火。
汝南大营内,贾羽面色阴沉:“拖延之计……看来此子所图非小啊。”
淳于烈不耐烦道:“既然不肯归附,不如趁其元气未复,一举剿灭!以免养虎为患!”
贾羽再次摇头:“不可。其一,我军师出无名,恐失人心。其二,其新胜之余,士气正旺,加之野狼谷险要,强攻损失必大。其三……殿下主力将至,届时自有雷霆手段,不必急于一时。眼下,还是先稳住他,集中精力对付西戎主力和其他不听话的势力。”他眼中寒光一闪,“或许,可以再给他找点‘麻烦’……”
另一边,崔成则是忧心忡忡,林鹿的崛起已经完全打乱了陈王在朔方的布局。他不得不开始暗中接触一些对魏承嗣不满的灵州本地势力,试图扶植新的代理人,同时更加卖力地向邺城求援,甚至暗示可以放弃对魏承嗣的支持,转而与汝南王暂时妥协,先对付共同的“威胁”林鹿。
朔方的水,被林鹿这块巨石搅得越来越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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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换:西戎的蛰伏与阴谋
西戎王庭,秃发兀术暂时压下了立刻报复的冲动。兀骨剌的惨败让他意识到林鹿的不好惹。他下令前线收缩,加固据点,转入防御。但同时,一条更毒辣的计策在他心中形成。
“传令给‘灰狐’,”秃发兀术对心腹密使吩咐道,“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潜入野狼谷,查清林鹿的底细、军力部署、粮草储备,尤其是……找到他的软肋!此人不可能没有弱点!金钱、美色、权力……总有他动心的东西!如果不能收买,就找机会……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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