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案的胜诉虽然为苏明远赢得了声誉,但也让他深刻意识到,要真正了解清远县的情况,光靠坐在县衙里审案是远远不够的。这些天来,各种关于民生疾苦的消息零星传到他耳中,让他心中愈发不安。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深知实地调研的重要性,决定亲自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的真实生活状况。
这天清晨,苏明远没有去县衙,而是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布衣,准备微服私访。他告诉王二,今天要去城外走走,了解农事情况。王二虽然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老爷的性格,只能叮嘱他小心行事。
苏明远独自一人走出县城,向着农村地区走去。初春的田野一片生机,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原本应该忙碌耕作的田地里,却有不少荒废的土地,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耕种了。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苏明远来到了一个叫做石桥村的地方。这个村子位置偏僻,平时很少有官员来访。村口有一座破旧的石桥,桥下小溪潺潺,但桥面已经有些坍塌,行走不太安全。
村子里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苏明远正感到奇怪,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咳嗽声。循声望去,只见一间茅屋前坐着一个老农,正在修补一张破烂的渔网。
苏明远走过去,客气地打招呼:老人家,请问这里是石桥村吗?
老农抬起头来,打量了苏明远一眼。虽然苏明远穿着普通,但言谈举止还是透露着读书人的气质。老农有些警惕地问道:客官是外地来的?有什么事吗?
我是过路的商人,想打听一下这附近的情况。苏明远编了个身份,听说这一带民风淳朴,想来看看。
老农听说是商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商人啊,那您算是来错地方了。我们这里穷得很,可买不起什么东西。
老人家,看您的样子,是本地人吧?苏明远坐在老农身边,我看这村子里怎么这么安静,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农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渔网:唉,别提了。村子里本来有两百多口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了。年轻人都跑外地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为什么会这样?苏明远关切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老农摇摇头,这几年赋税越来越重,天灾人祸不断,庄稼收成又不好,很多人家都揭不开锅了。
苏明远心中一沉。作为县里的官员,他知道朝廷的税收政策,但没想到执行到基层后会变成这样。
具体怎么个重法?苏明远试探着问道。
老农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说道:客官,您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按说朝廷的税收是有定数的,可到了下面,各种名目的费用多得数不清。
比如说?苏明远追问道。
比如说田赋,本来一亩地交三斗粮食就够了,可现在要交五斗。说是什么水利费河道费桥梁费,反正名目繁多。老农愤愤地说道,还有徭役,本来一年服役一个月就行了,现在变成了三个月,而且不去的话要交银子赎免。
苏明远听得心中愤怒。这些额外的费用显然不是朝廷规定的,而是地方官员巧立名目收取的。
那你们没有向官府申诉吗?苏明远问道。
老农苦笑一声:申诉?客官您说笑了。我们这些泥腿子,哪里敢去找官老爷的麻烦?而且那些收费的胥吏,都说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我们也不知道真假。
苏明远心中越来越沉重。看来县里的腐败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老人家,除了赋税重,还有其他困难吗?苏明远继续了解情况。
困难多了。老农叹息道,前年发大水,冲毁了不少良田。本来指望官府能帮忙修复,结果等了一年多也没见动静。去年又遇旱灾,收成不到平年的一半。今年春天播种,很多人家连种子都买不起。
那政府没有救济措施吗?苏明远问道。
救济?老农摇摇头,听说县里确实发过一些救济粮,但能分到老百姓手里的没多少。大部分都被那些有关系的人拿走了。
苏明远心中愈发愤怒。救灾物资被层层盘剥,真正需要帮助的百姓却得不到救济,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容忍。
正谈着话,远处走来一个中年妇女,挑着一担水,脚步蹒跚。老农见了,连忙起身相迎:大嫂,又去挑水了?
妇女放下水桶,擦了擦汗:是啊,家里的水用完了,得到河边去挑。
苏明远注意到,这个妇女面黄肌瘦,衣服破旧,显然生活很困苦。
大嫂,家里就您一个人吗?苏明远关切地问道。
妇女看了看苏明远,有些警惕:您是?
老农连忙介绍:这是个过路的商人,没有恶意。
妇女这才放松警惕,苦涩地说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老母亲。男人去年得病死了,现在就靠我一个人撑着。
那您现在靠什么生活?苏明远问道。
做些零工,帮人家洗衣服、打扫卫生什么的。妇女说道,一天能挣个十几文钱,勉强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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