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山路的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夜色里的寂静撞开一道缝隙。楚晚宁靠在车壁上,小臂缠着浸了清心符水的纱布,指尖偶尔会因残余的邪气而微微发麻。墨燃坐在他身侧,一手虚虚护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握着温好的药茶,小心递到他唇边:“再喝些,能压一压链上的阴寒。”
楚晚宁抬眸,见墨燃眼底还凝着未散的倦意——方才与邪祟相斗时,墨燃掌心被剑刃划开的伤口虽已包扎,却仍能看见纱布下透出的淡红。他没有推辞,接过茶盏抿了两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稍稍驱散了四肢的凉意,才轻声道:“你也歇会儿,接下来还有得忙。”
墨燃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蜷缩在角落的孩子身上。那孩子抱着一个旧布偶,布偶的耳朵已经磨得发白,此刻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偷偷打量楚晚宁的胳膊。察觉到墨燃的视线,孩子小声问:“仙师叔叔的伤,会好吗?”
“会的。”墨燃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苑。”孩子攥紧了布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布偶的夹层里摸出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是月牙形状,边缘刻着细密的云纹,只是边角处缺了一块,“爹娘走的时候,把这个塞给我了,说拿着它,就能找到他们。”
楚晚宁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眉头微蹙。这云纹的样式,倒像是十年前覆灭的“月心谷”的标识。月心谷擅长炼制清心法器,当年却一夜之间被人灭门,连余脉都没留下,如今怎么会与这孩子的爹娘有关?他刚要细问,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南宫驷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楚仙师,墨兄,已到儒风门山门了。”
众人下车时,儒风门的弟子已提着灯笼等候在门口,见楚晚宁脸色苍白,立刻引着他们往客房去。沈清秋则带着被俘的黑衣人往囚牢走,临走前回头叮嘱:“墨燃,你先照看着楚仙师,我去审审那些人,有消息立刻来报。”
墨燃点头应下,扶着楚晚宁进了客房。刚安顿好,负责煎药的弟子便端着药碗进来,墨燃接过,吹凉了才递给楚晚宁。看着他一口口喝完药,墨燃才想起阿苑还没安置,刚要起身去找人,却见阿苑抱着布偶,乖乖站在门口,小声说:“我不吵仙师叔叔,我就在这儿等。”
楚晚宁看着他,眼底的清冷柔了几分,对墨燃道:“让他留在这儿吧,也好看着些。”
墨燃应了,又拿了些点心给阿苑,才坐在桌边,开始擦拭白日里用过的剑。剑身上的血迹早已擦净,但墨燃还是反复摩挲着剑刃——方才用掌心血破邪祟鳞甲时,他分明感觉到,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像是某种力量被唤醒,却又转瞬即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沈清秋来了。他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手里拿着一张纸,进门便道:“审出些东西了,有个黑衣人熬不住,招了。”
楚晚宁坐直了些,墨燃也放下剑,凑了过去。沈清秋将纸递过来,纸上画着一个符号——是一个黑色的圆圈,圆圈里刻着三道交叉的折线。“这是‘玄阴教’的标识。”沈清秋沉声道,“那黑衣人说,他们是玄阴教的外围弟子,这次来儒风门,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协助南宫柳唤醒血蜈邪祟,目的是为了夺取神坛下的‘寒水玉’。”
“寒水玉?”墨燃皱眉,“那是什么?”
“是月心谷当年的镇谷之宝。”楚晚宁接口道,目光落在阿苑手里的玉佩上,“月心谷覆灭后,寒水玉便没了下落,原来藏在儒风门的神坛下。这玉能压制邪祟,也能滋养邪祟,玄阴教要它,恐怕是想用来炼制邪器。”
阿苑听到“月心谷”三个字,忽然抬起头,眼睛亮了些:“我爹娘说过,他们是从一个有很多月亮图案的谷里来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沈清秋立刻道:“这么说,你爹娘或许是月心谷的余脉?”
阿苑点了点头,又低下头,攥紧了玉佩:“可是爹娘说,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会有坏人来抓我们。”
楚晚宁沉默片刻,对沈清秋道:“月心谷灭门的事,当年疑点重重,如今看来,恐怕与玄阴教脱不了干系。阿苑的爹娘,说不定就是因为知道寒水玉的下落,才被玄阴教追杀。”
“那现在怎么办?”南宫驷也走了进来,他刚安排好弟子加固囚牢,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玄阴教既然敢动儒风门的神坛,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动作。”
沈清秋沉吟道:“我看这样,明日我派人去月心谷的旧址查探,看看能不能找到阿苑爹娘的线索;南宫驷,你负责加固儒风门的防御,再审审那些黑衣人,看看能不能问出玄阴教的老巢在哪里;墨燃,你陪着楚仙师养伤,顺便照看阿苑——这孩子手里的玉佩,说不定还有其他秘密。”
众人都无异议,又商议了片刻,沈清秋与南宫驷才离开。客房里静了下来,阿苑抱着布偶,靠在墙角渐渐睡熟。墨燃收拾好药碗,回头见楚晚宁正看着窗外的月色,脸色比白日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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