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星药相生
晨露在青蒿叶尖凝成细珠时,藏经阁的门轴发出轻响。叶璃踩着露水穿过药圃,看见那株昨夜落过伽罗木叶的青蒿下,竟钻出棵从未见过的幼苗——茎秆泛着淡紫,叶片呈螺旋状卷曲,每片卷曲的叶瓣上都有个极小的星芒印记,像是被谁用针尖蘸着银粉点上去的。
“这是……”她蹲下身,指尖刚要触到叶片,幼苗突然微微颤动,叶瓣上的星芒印记竟透出微光,与天边将落未落的启明星遥遥相对。老药农背着药篓从廊下走来,看见这幕突然“咦”了一声,放下篓子凑过来:“是‘星旋草’!老辈人说过,这草得借三种天露才能发芽——塞北的雪融水、江南的梅雨水、西域的沙露,还得有伽罗木的叶气引着,才能顺着星轨钻出土。”
他扒开幼苗周围的银白土,果然在根须处发现几粒细碎的沙——是西域的石英沙,混在中原的塘泥里,边缘还沾着点梅酒的甜香。“你看,”老药农指着根须缠绕的方向,“根须是逆时针转的,跟北斗斗柄的旋转方向一模一样,这是在借星力往下扎呢。”
叶璃想起昨夜那只鸟,抬头望向青蒿架顶端,果然见鸟雀正站在麻黄束上,嘴里叼着片半枯的伽罗木叶。见她看来,鸟雀扑棱棱飞起,木叶飘落时,正好盖在星旋草的幼苗上,叶片的星状纹路与幼苗的星芒印记严丝合缝,像枚天然的印章。
“馆主!传习舍的星图发光了!”阿竹举着灯笼从月亮门跑进来,灯笼的光晕里沾着草屑,“阿里哥画的星轨线,夜里自己亮起来了,跟药圃地上的光纹连在了一起!”
三人赶到传习舍时,学徒们正围着摊在地上的星图惊叹。阿里画的北斗轨迹线,不知何时渗出银白的光,像有细流在纸上流动,顺着窗缝爬到院里,与药圃里银白土的光纹汇成一片。更奇的是,星图上标注的“危宿”位置,正对着阿荔串的沙漠血珠链,血珠的红光透过光纹,在“虚宿”的位置晕开片暖黄——那是苏娘泡梅酒的坛子所在,此刻酒香顺着光纹漫过来,带着股清冽的甜。
“是星旋草在引气。”叶璃蹲下身,指尖划过光纹交汇的地方,那里正好画着株小小的药草,“这草是天地的信使,把星图的气、药圃的气、咱们熬药的气串在了一起。”她忽然想起西域少年的天文仪,“快去把西洋的星轨图取来,铺在旁边试试。”
阿桂捧着羊皮卷跑回来,西洋星图上的黄道十二宫,在中原星图的光纹里竟也泛起微光。当“猎户座”的腰带三星与中原的“参宿”三星对齐时,药圃方向突然传来“咔”的轻响——众人跑去看,只见那株星旋草的叶片展开半寸,露出叶心极小的花苞,花苞的纹路竟与天文仪镜筒里的光斑形状一般无二。
“原来星图没有中西之分。”阿里摸着光纹交织的地方,那里的墨迹被气晕染成淡蓝,像掺了塞北的雪水,“就像麻黄能借北斗散寒,金鸡纳树能随猎户座聚药,草木早就把星轨认全了,是我们自己画了疆界。”
正说着,西域商队的少年背着天文仪来了,铜制的镜筒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师父让我送这个来,”少年从镜筒里抽出张叠着的纸,是幅西域的星药图,上面用朱砂画着伽罗木的生长周期,每个结果的节点都标着星名,“您看这个,伽罗木结果时,正好是‘天鹰座’最亮的时候,跟您的星旋草一样,都认星呢。”
叶璃把西域星药图铺在中原星图旁,两张图的边缘在光纹里慢慢融合,伽罗木的枝叶顺着光纹爬进中原的青蒿丛,麻黄的茎秆则伸进西域的沙砾地。少年转动天文仪,镜筒对准星旋草,光斑落在两张图的交汇处,那里竟慢慢显出行小字——是老药农常说的“药法自然”,笔迹像是光纹自己拼出来的。
“该熬药了。”苏娘端着药罐从厨房走来,罐里是刚煎好的回生草汤,药香混着晨光漫过星图,光纹里的银白突然变深,像掺了药渣的颜色,“今早的露水好,我加了点星旋草的嫩芽,你们尝尝。”
药汤盛在琉璃盏里,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泡沫聚散的节奏,竟与星图上光纹的流动一致。阿里喝了半盏,忽然指着星图上的“毕宿”:“这里的光纹变快了!回生草的根须长度,就是在毕宿当空时最长,刚才喝药时,我好像感觉到根须在往骨头缝里钻。”
阿荔也捧着盏药汤,指尖沾着血珠链的红:“我喝的时候,梅酒的暖香跟着药气走,到心口就散开了,跟虚宿的光纹一样暖。”
老药农眯着眼品药,忽然往罐里撒了把陈药末:“加三钱三十年的陈皮,让老药气带着星气走得稳些。”药末落入汤中,立刻顺着泡沫的纹路旋转,在罐底转出个五角星的旋涡——正是他埋药时踩出的形状。
午后,药圃的光纹引着众人来到藏经阁。叶璃翻开《汇通医镜》,发现书页间夹着的兽骨拓片,边缘正渗出与星图相同的光。当拓片放在星旋草旁时,兽骨上的“回”字突然亮起,与星旋草的花苞、天文仪的光斑连成条直线,直指窗外的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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