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深仍皱着眉,试探道,“言思瑾可知你这心思?”
如今的言思瑾不仅是太师之子,还是朝廷命官,国子祭酒……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便抛开锦绣前程,与其隐姓埋名的吧。
至少站在谢元深的角度,他无法理解。
此话一出,夜惊鸿却沉默了。
想带走言思瑾是她的私心,但细细想来,她也仅仅只是知道言思瑾同样心悦自己而已。
至于他能否抛下一切,与自己远走高飞……
夜惊鸿不敢肯定。
见状,谢元深赶紧替她找了个台阶下。
“罢了,此事朕记下了,你也再问问言思瑾的意思。”
“朕,还需细细思量。”
简单交代完即位的事后,他就让夜惊鸿退下了。
但方才夜惊鸿的话着实让他心惊,此刻谢元深心乱如麻……
真想好好找个知己倾诉啊。
可如今,宴茗秋让他越来越不能信任,言茹悦更是……
他懊恼的拧了拧眉心,最后只能唤来一直伺候在自己身旁的杜公公。
“伊怀,陪朕说说话。”
杜公公抱着拂尘,乖乖颔首,“是,奴才洗耳恭听。”
他替谢元深泡了杯西湖龙井,之后就听见那人忧愁道:
“让夜惊鸿去西域,这原是浅儿的主意。”
“朕也的确怀疑过,她跟夜惊鸿是否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并不像。”
杜公公颔首,笑得温和又熟练。
“是,方才那位姑娘,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有什么深沉心思的人。”
“但她对言大人,确是一番痴心。”
谢元深长叹一声,“正是因为如此,朕才苦恼。”
“浅儿献出这个计策,就是为了送走夜惊鸿,不让她影响自己哥哥的前途和名声。”
“可这夜惊鸿……又偏偏要带言思瑾离开。”
“且不说太师一定不会同意,朕若像送男宠一样,送走他唯一的儿子,太师只怕会气得谋反……”
“就连浅儿那边,朕也不好交代,说不定还会瓦解朕与她的同盟关系。”
谢元深揉了揉眉心,嗓音也彻底沉了下去。
“这其中错综复杂,牵扯甚广,朕……的确需要好好思量了。”
杜公公听得认真,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恳切的建议,而是故意绕起了弯子。
“如此,陛下不如换一枚更好用的棋子~”
“总归夜氏这位姑娘已经在外漂泊多年,即便是西域那些长老,也很难分清孰真孰假吧?”
谢元深摇头,“不妥。”
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只是西域那边,尤其是夜氏一族的信仰实在奇特,还万分神秘。
“夜氏一族信奉蛊神,嫡系子孙不仅擅长蛊术,其自身的血更是喂养神蛊的养料。”
“所以,并非是朕随便塞个人过去冒充便能成事的。”
杜公公话锋一转,“那……陛下何不直接拒绝夜姑娘的请求,再赏赐她一些别的东西?”
谢元深都快被这话蠢笑了,但杜伊怀本就只是个公公,学识有限也属正常。
既然是自己强行拉他来倾诉的,那他话说得不论好与不好,谢元深都不会过于苛责。
“这也不妥。”
“方才她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只有朕完成她这唯一的心愿,她才会——”
“为朕所用。”
杜公公装作认真思考了片刻,这才笑盈盈的再度朝谢元深拱手。
“陛下,其实……奴才以为,这件事或许没有陛下想象的那么复杂。”
“怎么说?”
杜公公缓缓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若言思瑾跟夜惊鸿是同样的心思……”
“那陛下的恩典不止可以收拢夜惊鸿的心,同样,不也能收拢言思瑾的心么?”
“如此一来,太师之子必定对陛下感恩戴德,那陛下想要收拢太师的兵权,不就只是时间问题了么?”
“以言思瑾的能力,即便去了西域,也定能助夜惊鸿成就一番事业。”
“这样一来,对西域,陛下不也能更加放心吗?”
谢元深细细听着,倒还真觉得有些道理。
言思瑾是太师唯一的儿子,他所拥有的一切,以后定是要传给他的。
只是……
“浅儿和太师那边,朕怕是难交差了。”
“非也,”杜公公继续补充道,“夜姑娘是个情种,自然只有一个心愿。”
“但太师跟皇后娘娘都是聪明人,他们的愿望……绝不是唯一的。”
“陛下只需要稍稍让步,便能以薄利,博取来日更大的回报~”
谢元深本就多疑,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所以,即便杜伊怀说得有些道理,他也并未着急应下。
待思索了整整一夜后,他才去到了言浅之的宫中。
果不其然,他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言浅之便生了气,连早膳都无心吃下去了。
“陛下怎么能这样!”
见状,谢元深赶紧让伺候的人悉数退下,待内殿只剩他们两人后,他才耐心的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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