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回到房间,背后客厅里隐约传来的啜泣、安慰和压抑的争论声,像一层油腻的薄膜,将她与那个所谓的“家”隔绝开来。她反锁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刚才在楼下的对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每一次面对那样毫不讲理的偏袒,每一次听到那些扎心刺骨的话语,都像是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剜了一刀。
她以为重生一次,可以变得更强悍,更冷漠。可当亲生母亲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当兄弟用“一家人”的名义对她进行道德绑架时,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和愤怒,依然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脆弱和悲伤是世界上最无用的情绪,尤其是在敌人面前。
她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了云端保存的证据文件——IP追踪的日志摘要,咖啡馆监控的清晰截图,甚至还有一段与那位被苏莹羞辱的女生的匿名聊天记录,对方愿意在必要时作证。证据链是完整的,足以在任何理性的评判者面前给苏莹定罪。
但在苏家,理性似乎是稀缺品。
苏莹绝不会坐以待毙。她会怎么做?继续装可怜博同情?还是会有更恶毒的后招?
苏晚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她知道,刚才自己下的最后通牒,只是将决战的时间提前了。风暴,远未结束。
果然,第二天清晨,一场看似“缓和关系”的家庭早餐,变成了新的战场。
餐桌上气氛诡异。林婉晴眼下乌青,显然一夜没睡好,看着苏晚的眼神复杂难明,既有未消的怒气,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苏哲一如既往的沉稳,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苏皓则有些回避苏晚的目光,显得有些烦躁。
而苏莹,眼睛肿得更厉害了,脸色苍白,吃饭的动作慢吞吞的,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虚弱感。她不时用那种饱含委屈、恐惧又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神偷偷看苏晚,欲言又止。
“晚晚,”最终还是林婉晴先开了口,语气生硬,试图扮演调停者的角色,虽然演技拙劣,“昨晚……大家都太激动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论坛上的事情,或许……或许是有误会。莹莹她知道错了,她也很难受。你看,她都这样了……”
苏晚头也没抬,安静地喝着牛奶:“知道错了?那道歉声明写好了吗?”
一句话,把林婉晴后面所有和稀泥的话都堵了回去。
苏莹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抬起泪眼:“晚晚,你就非要这样逼我吗?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我们私下和解好不好?我跟你道歉,当面道歉,十倍百倍地补偿你,行不行?论坛上……那样我会死的……”
又是这一套。以退为进,道德绑架。
苏晚放下杯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却带着冰冷的疏离:“苏莹,你的道歉如果真有诚意,就不会只停留在‘私下’。你要挽回的不是我的原谅,而是你因为自己言行失当而受损的名誉。公开澄清,是你唯一的选择。至于死不死的话,”她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苏莹,“下次说的时候,表情可以再绝望一点,现在看起来有点假。”
“苏晚!”苏皓忍不住拍了下桌子,“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刻薄?”苏晚轻笑一声,“比起她造谣我作弊、私生活混乱,我这点实话,算刻薄吗?”
苏哲用餐巾擦了擦手,终于介入:“苏晚,莹莹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公开道歉,影响太大,对苏家,对你们姐妹俩都不好。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弥补你。比如,让你参与公司下一个季度的品牌推广项目,或者,给你换一辆更好的车。”
利益交换。典型的苏哲式解决方案。
苏晚看着这位精于算计的大哥,心中一片清明。他不在乎真相,只在乎利益和稳定。在他眼里,苏莹的公关价值和她苏晚可能带来的麻烦,是需要权衡的砝码。
“大哥,我不需要车,也对你们的项目没兴趣。”苏晚直接拒绝,“我只要一个公道,一个澄清。如果家里觉得这都做不到,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作势要起身。
“等等!”苏莹突然尖叫一声,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颤抖着推到餐桌中央,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好!你们要看我死是吧!我给你们看!这是……这是上周我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医生说我重度抑郁!伴有焦虑症!我早就受不了了!我活在痛苦里!昨晚……昨晚我差点就吃了药!”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
林婉晴一把抓过那张纸,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心疼地搂住苏莹:“天啊!我的莹莹!你什么时候……你怎么不跟妈妈说啊!怪不得你最近情绪不好……都是妈妈不好,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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