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感觉,与撕裂虚空短距离挪移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仿佛自身被无限拉长、又无限压缩,融入了一条由纯粹法则与能量构成的奔腾河流的奇异体验。肉身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边界感,仿佛化作亿万微粒,在法则的牵引下重新排列、重组。灵魂则像被剥离出来,悬浮在时空之上,俯瞰着自身在维度长河中的穿行。
四周是光怪陆离、不断扭曲变幻的彩色流光——那是被高速跨越的无数维度与空间夹层的景象。赤红色的流光代表着狂暴的火之维度碎片,幽蓝色的波纹是水之法则的具现,银白色的丝线则是纯粹的空间脉络。偶尔,墨影能瞥见流光中一闪而过的诡异景象:倒悬的山川、眼睛形状的星系、由纯粹符文构成的生物……那是不同维度、不同世界的惊鸿一瞥。
时空在通道中失去了意义。前一刻还感觉自己在向前飞驰,下一刻却仿佛在向下坠落,又或者是在侧向滑行。方向感被彻底打乱,只有跨界传送阵构筑的那条稳定通道,散发着柔和的银白色光芒,如同母亲子宫中的脐带,将墨影包裹其中,指引着唯一正确的方向。
若非有这条通道的保护,以及墨影自身强横的肉身与凌霄剑魄的守护——此刻,那柄小剑虚影正悬浮在她识海中央,散发出凛冽剑意,将偶尔渗透进来的空间乱流绞碎——恐怕瞬间就会被这狂暴的空间之力撕成碎片,连神魂都无法残留。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在时间感彻底混乱的状态下,前方无尽的流光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个稳定扩大的光点。那光点起初只有针尖大小,随后迅速放大,化作漩涡,最终化为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圆形出口。
出口外传来的气息,与青玄古星截然不同。
嗡——!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失重感与空间稳定下来的踏实感,墨影的身影从光门中踉跄踏出,双脚落在了坚硬而冰凉的地面上。那一瞬间,她有种重新拥有“重量”的奇异感受——在传送通道中,她几乎感觉不到自身质量的存在。
她立刻催动灵力,稳住略微摇晃的身形,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警惕地环顾四周。
首先震撼她的,是头顶的景象。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广阔的穹顶。它并非天空,没有云彩,没有日月,而是一片由无数巨大、透明的六边形晶体拼接而成的弧形天幕。每一块晶体都至少有百里方圆,边缘流转着淡金色的符文,彼此严丝合缝地连接在一起,构成了这笼罩整个区域的“天空”。
而天幕之外——
是深邃无垠、点缀着亿万星辰的漆黑宇宙!
真正的星空,毫无遮挡地展现在眼前。那些星辰并非青玄古星夜空中看到的模糊光点,而是清晰可见的球体、星团、星云。赤红色的恒星喷薄着日珥,湛蓝色的气态行星缓缓旋转,螺旋状的星系悬在遥远深空,散发着朦胧光晕。
更令人震撼的是,墨影亲眼看到:
一艘长达千丈、形如巨鲸、通体由某种银白色金属打造的舟船,正拖着湛蓝色的尾焰,从穹顶外缓缓游弋而过。舟船侧面镌刻着陌生的符文,船身上隐约可见人影走动。
稍远处,一头堪比山岳大小、背生六对透明薄翼、形似蜻蜓与锦鲤结合体的星空巨兽,正慵懒地摆动身躯,在虚空中划过优美弧线。它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所过之处,星辰光芒似乎都被吸引、弯曲。
更有一道璀璨剑光,从极远处一闪而过。那是一名修士在御剑飞行!那人影在宇宙虚空中自如穿梭,身形闪烁间便是千里之遥,周身剑气形成淡青色光罩,将真空与宇宙射线隔绝在外。
这些舟船、巨兽、修士,如同水中游鱼般,在那宇宙虚空中穿梭往来,彼此相安无事。偶尔有修士与巨兽接近,也只是相互绕行,仿佛遵循着某种不言而喻的规则。
墨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星空奇观中收回视线,看向脚下与四周。
她此刻正站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平台之上。平台同样由某种非金非玉、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银色金属铺就,材质温润冰凉,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头顶星空。这平台直径恐怕有数百里,上面刻画着无数复杂玄奥的传送符文,那些符文正随着传送结束而缓缓熄灭光芒,仿佛呼吸般明暗交替。
而像她脚下的这种传送平台,放眼望去,在这片难以估量其大小的空间内,竟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遍布着成千上万个!
那些平台大小不一,有的只有数十丈宽,有的则比她脚下的更大。它们以某种玄奥的阵列排布,彼此间隔着数里到数十里不等的距离,中间是宽阔的通道与辅助设施。不断有各色光柱从各个平台上升起或落下:赤红色的、蔚蓝色的、翠绿色的、暗紫色的……每一道光柱的亮起,都代表着一次跨界传送的完成或启动,代表着无数世界、无数种族的生灵在此交汇、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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