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对陈润珍而言无疑晴天霹雳,她面露不敢置信,看向李择明的目光仿佛他是陌生人。
三月份气温渐暖,医院窗外的树已经长出了茂密的绿叶。昨晚下的那场大雨让首尔的绿植吸饱了水,叶片洗净灰尘,变得更鲜嫩了。
绿意与病房的白融为一体,李择明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看向陈润珍,“重度烧伤,恶行败露,李择宪彻彻底底是失败品了。”
“失败品”,一个极其物化的称号。
李择明为什么命人制作他爷爷李崇志的铜像,又为什么要选在旭日九十周年庆对李择宪动手。究其缘由并不是因为徐稚爱,而是他对家里人的报复。
李择明看重旭日集团的名声吗?
他当然看重,毕竟集团未来会交到他手上,没人希望自己的东西有污点。
但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他更想让父亲、母亲他们亲眼看到自己一直疼爱的李择宪行径有多荒唐,会怎样丢他们的脸。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没人知道会有多疼。
尽管他一开始设想的是席间让李择宪服下致幻药剂,再刻意引导他撞见自己与稚爱接触,加重刺激,算准时间后让李择宪众目睽睽之下因药物发作被紧急送医。
后续再由安排好的车子将他撞伤,紧接着在互联网上披露他之前开车撞人的恶行。
这件事当时是由河东允处理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中间的事情经过,甚至河东允那边还留有和他父亲汇报时扫尾留下的证据。
稚爱知道李择宪的人品后肯定会和他分开,身体折磨再加上精神折磨,李择宪想不崩溃都难。
但出乎意料的是,李择宪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疯,直接在舞台上拿刀捅人。李择明因为失血过多被送医的情况下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祈祷后续河东允能有条不紊地把剩余流程走完。
所以刚刚他醒来第一时间询问李择宪的情况,不是在质问,而是在确认。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好在没有事与愿违。
“李择宪的事情并不会给集团带来多大动荡,但会影响舅舅他们。据我所知,当初解决李择宪撞人的事情就有外公的手笔,外公这么爱惜羽毛,想必也会告知您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取舍。
您呢?以往那么心疼李择宪,骨折那几天都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顾。照理说应该会待在他身边,如今却选择坐在这等我醒来,想必也做好选择了。”
李择明很聪明,刚醒来的一阵功夫通过只言片语和他母亲的反应便推断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虽然一开始打算做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有所预估,他不会让任何人可以置身之外。
陈润珍大脑一片混沌,她嘴唇颤了颤,努力理解李择明的话,但半晌只憋出几个无力的字眼,“他是你弟弟啊……”
李择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弟弟?”
他扯了扯嘴角,颇有攻击性地一番嘲讽,“母亲,李择宪变成这样是您和父亲一手造成的。如果一开始父亲不为了讨好爷爷把我送去老宅、如果我被送回来时你们待我和他一样好、如果一开始你们不默许让李择宪针对我,这一切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爷爷蒙蔽我,父亲为了所谓的继承人培养无视我这么多年的不满和痛苦,您自诩公正却总做着心口不一的事。
有时候我真的想问,我真的是你们的孩子吗?您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世上不是谁处于弱势就要偏爱谁,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李择宪不针对我,我其实可以包容他。
母亲,我能继承旭日是因为我这些年付出的心血,不是因为我是所谓的长子,更不是因为我抢了谁的东西。
您让我觉得恶心。”
饶是医生不建议李择明说太多的话,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说了出来,毕竟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
陈润珍捂着脸痛哭流涕,似乎是悔恨。但李择明心中并无快意,只觉得悲哀。
不替任何人,只替他自己。
——
河东允站在ICU病房门口,旁边站着烧伤科的主治医生,他皱着眉头问道,“现在人还没醒是正常的吗?已经昏睡一整晚了。”
主治医生翻着详细的病历单,“重度烧伤会引发剧烈疼痛、休克,同时还有撞击带来的脑震荡。人体会启动‘自我保护’,通过昏迷减少能量损耗,是正常的应激反应。我们监测病患的生命体征和意识变化,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他今天就会醒了。”
徐稚爱在这时走了过来,河东允朝她微微鞠躬打了个招呼,“稚爱小姐。”
徐稚爱看了一眼河东允脸上昨晚被陈润珍扇了一巴掌带来的划痕,又看向躺在里头的李择宪,目光在生命检测仪上停留,“择明哥醒了,在和伯母谈话,也许待会他会让你下去找他。”
河东允很明显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当然要松一口气,为了让李择明彻底地信任他,河东允在这期间干了不少脏活。如果李择明因为被李择宪捅了两刀一命呜呼,那他前期累死累活干的事不就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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