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还搭在控制台边缘，指尖微微颤动。那把剑躺在地上，金属表面布满裂痕，像被碾碎的骨头。她的眼睛半睁着，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从操作台后爬下来。
林晨曦蹲在地上，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她调出了残留的量子缓存界面，蓝光映在脸上。数据流一闪而过，她认出了那个熟悉的框架——【双生频率·待激活】。
“还能连上。”她说。
林星瑶抱着派蒙玩偶，靠在姐姐身边。玩偶的眼睛不再发光，但她还是把它贴在脸颊上。“妈妈不动了。”她说。
“她不是不动。”林晨曦说，“她是把力气留给我们了。”
她握住妹妹的手。两只小手叠在一起，掌心朝下，慢慢靠近地面那道裂缝。裂缝边缘还在轻微震颤，紫黑色的雾气时不时往外冒。
“我们要种东西。”林晨曦说。
“种什么？”
“代码种子。”
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一段程序从她脑中流出，像是无形的丝线，顺着她的手臂缠绕到指尖。这是她自己写的杀毒核心，原本是用来清理递归体的，现在被她改成了根系结构。
“你得帮我。”她对妹妹说，“用你的时间场，让这段代码先活起来。”
林星瑶点头。她深吸一口气，额头浮现出淡淡的金纹。时空停滞领域的残余波动被她强行调动，一圈微弱的光环从她身上扩散出去，笼罩住她们的手和地面。
两股能量碰在一起。
没有爆炸。
没有乱流。
反而像是水滴落进土壤，安静地渗了进去。
地面震动了一下。
裂缝边缘出现了一点绿光。那光很细，像刚钻出泥土的芽尖，一寸寸往上顶。接着，几条透明的数据藤蔓从地下延伸出来，缠绕成柱状结构，顶端展开一片小小的叶子。
“长出来了。”林星瑶小声说。
“这只是开始。”林晨曦喘了口气，“还得再深一点。”
她加大输出，额角渗出汗珠。代码继续下沉，穿过虚实交界层，扎进更深处的空间断层。每往下一段，阻力就大一分。她的手指开始发抖，嘴唇也白了。
“不行了……”她低声说。
林星瑶立刻把手按得更紧。她哼起一首歌，是妈妈常唱的《提瓦特摇篮曲》。歌声带着某种共振频率，轻轻托住了那段即将断裂的代码。
藤蔓又动了。
这一次，它分裂成两条分支，一条继续向下扎根，另一条横向延展，在裂缝两侧形成网状结构。绿叶越来越多，连成一片低矮的防护林雏形。
“接下来是我的。”林星瑶说。
她松开姐姐的手，双手捧住派蒙玩偶。她闭上眼，回忆起那天玩偶发光的瞬间——那种温暖的感觉，像是阳光照进心里。
她把自己的意识沉进去。
一点点时间能量被挤出来，凝聚在掌心。那团光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一颗漂浮的金色颗粒，形状像一朵未开的花苞。
“这是……时空种子。”她说。
她轻轻一吹。
花苞飘向裂缝深处，像蒲公英乘风飞行。它越飞越远，消失在黑暗里。过了几秒，裂缝内部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有什么东西，开了。
紧接着，整条裂缝开始泛起微光。那些光从内向外渗透，像是被点亮的血管。防护林的叶子也开始发光，脉络清晰，缓缓释放出淡金色的能量波。
林晨曦看着这一幕，嘴角动了动。
“共生场……成了。”
两种力量终于协调运转。代码为根，时间为壤，元素能量自然流转。防护林不断扩展，枝叶交织成网，将裂缝边缘牢牢锁住。
紫黑色云团开始颤抖。
它的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痕，像是被人用刀划开。黑雾从中溢出，却被净化能量迅速中和，化作灰烬飘散。
“它受伤了。”林星瑶抬头看，“妈妈你看呀！”
林晚听见了这句话。
她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眼皮微微抬起。她看不到细节，但她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种熟悉的脉动，像是心跳，又像是种子破土的声音。
她想笑，但笑不出来。
只能任由眼角滑下一滴泪。
林晨曦跪坐在地上，双手仍贴着地面。她的瞳孔里还有数据流闪现，嘴里念着一行行指令，像是哄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睡觉。
“别怕……我们在这儿……你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体力透支让她浑身发软，但她不肯后退。她知道只要她一松手，这道防线就会崩。
林星瑶蜷在她旁边，怀里抱着玩偶。她的脸通红，呼吸急促，眼睛却一直盯着空中那些漂浮的金色花絮。
“花开啦……”她喃喃地说，“一朵一朵的……真好看……”
话音落下，她的眼皮沉重合上。
身体歪了一下，倒在姐姐肩上。
睡着了。
可她的嘴角还带着笑。
防护林仍在生长。新的枝条不断延伸，叶片上的光越来越亮。净化波一圈圈扩散，逼得紫黑色云团不断收缩。
系统终端突然亮起。
一道红色界面弹出，覆盖所有屏幕。
【最终阶段进入72小时倒计时】
声音低沉，不可逆。
林晨曦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重新按回地面。
“还有时间。”她说，“够我们做完这件事。”
林晚的视线落在女儿们身上。
她想伸手，但抬不起来。
她的手指只能轻轻弯曲，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回应她们。
无人机还在飞行。
镜头前方，城市轮廓逐渐清晰。天空中的紫黑色云团比之前更大，边缘已经开始扭曲变形。
驾驶舱内，苏然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
“信号稳定。派蒙玩偶已接入封锁协议，准备投放。”
他顿了顿。
“你们做得很好。”
没人回答他。
频道那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和一片正在发光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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