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洛克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早已预料到,在资源压力达到临界点时,这种基于不同生存哲学的矛盾必然会爆发。“阿拉斯塔看到了外部压力带来的生存危机,他的选择短期内或许能提升团队的生存几率,但代价是彻底抛弃底线。”他平静地分析道,“奥莉薇娅在坚守的东西,在这种环境下,确实显得……奢侈。”
凯莱布闷声道:“抛弃同伴,不对。”他的价值观简单而质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罗兰则小声补充道,声音带着恐惧:“我……我还听到,奥维斯少爷那边……好像也在学,有人提议……要放弃像莉娜小姐那样……没用的人了……”他说这话时,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维洛克,仿佛在提醒潜在的威胁和即将发生的悲剧。
而就在这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针对旧贵族团体残余势力的冲突,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彻底点燃了莉娜命运的终曲。
在一次并不算特别激烈的份额争夺中,奥维斯所在的、本就摇摇欲坠的团体遭到了风岩狼群和珍珠链商盟残余势力的联合挤压——后者在失去首领后,行事风格变得更加投机和狠辣,显然也受到了阿拉斯塔那套“针对薄弱环节”理论的影响。奥维斯手持“宁静银徽”,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阵线,脸上写满了惊慌和力不从心。
混乱中,本就虚弱、之前手臂受伤未愈的莉娜,毫无意外地再次成为了被冲击的焦点。她被一股大力狠狠撞出队伍,踉跄着摔倒在地,手中那份视若生命的食物脱手飞出,滚落到人群脚下。她惊恐地抬起头,浅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奥维斯近在咫尺、却无比冷漠的背影,她用尽最后力气,伸出那只完好的手,发出微弱的、带着最后一丝绝望希望的哀求:“奥……奥维斯少爷……救我……求求你……”
奥维斯听到了她带着哭腔的哀求,身形微微一顿。他转过头,看到了她伸出的手,看到了她眼中纯粹的绝望和乞求,也看到了周围几个风岩壮汉不怀好意的目光。然而,他脸上只有极度的厌烦和一种“终于可以摆脱”的决绝。他非但没有伸手,反而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样,猛地向后退了半步,脸上肌肉扭曲,低吼道:“别碰我!你这累赘!都是你!每次都是你拖后腿!”
说着,在莉娜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竟然抬起脚,不是去踢开逼近的威胁,而是狠狠地、刻意地踹在了莉娜伸出的、那只完好的手臂上!
“啊——!”莉娜发出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
“滚开!扫把星!我不想再看到你!”奥维斯面目狰狞地咆哮着,仿佛将所有的失败、恐惧和怨气都倾泻到了这个无力反抗的少女身上。他看也不看在地上痛苦蜷缩、因剧痛和背叛而浑身颤抖的莉娜,抓紧自己那份食物,如同躲避瘟疫般,拼命地向队伍更中心、更安全的位置挤去,将她彻底、无情地遗弃在混乱的人流和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这一次,再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
几只来自风岩狼群和珍珠链残部的“鬣狗”看到了落单且失去食物的猎物,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他们围了上来,拳脚如同雨点般落在莉娜瘦弱的身躯上,伴随着污言秽语的辱骂和戏谑的嘲笑。
“嘿,这妞还挺倔!”
“奥维斯那软蛋不要了?正好给老子们解解闷!”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躺好吧!”
莉娜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微弱呜咽,浅蓝色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绝望地望着奥维斯消失的方向,最终凝固成一片空洞的死寂,仿佛在质问这冰冷的一切。
当混乱平息,人群散去,地上只留下一具蜷缩的、布满青紫和伤痕的冰冷躯体,像是一件被随手丢弃的、毫无价值的破烂玩偶。
莉娜的死,如同一块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却是冰冷的涟漪。
奥莉薇娅是第一个发现莉娜尸体的人。她带着几个人正在巡视,试图安抚团队内因分裂传言而浮动的人心,却看到了这令人心碎的一幕。她看着那具曾被她隐约同情、却最终以如此凄惨方式死去的少女遗体,看着那至死都望着背叛者方向的空洞眼神,看着那明显是被同伴抛弃并遭受虐打的痕迹,翠绿的眼眸中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滔天的怒火,随即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和彻底的决绝。
她猛地转身,看向身后闻讯赶来、神色各异的团队成员,尤其是面无表情、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神情的阿拉斯塔,声音如同极地寒风,清晰地传遍四周,带着压抑到极致的颤抖:“你们都看到了?这就是抛弃同伴的下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优化’和‘现实’?!如果强大的代价是变得如此冷血,是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如此凌辱、践踏而无动于衷,那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强大!我宁愿带着愿意坚守底线的人去死,也绝不变成和奥维斯、和你们一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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