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平的尸体在雨夜里渐渐冷却,身下那滩暗红的血液与潮湿的水泥地融合,在警灯的闪烁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叶子的手还按在他的伤口上,但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一枪正中左心室,死亡是瞬间的事。
“救护车来不及了。”苏瑶放下对讲机,声音有些发紧。
叶子收回手,乳胶手套上沾满了黏腻的血。他抬起头,看见陈霜被两名刑警押着往外走。她的表情很奇怪,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只是空洞地望着陈志平的尸体,像是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赵队长冲进厂房,身后跟着大批警力。看到现场的一瞬,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封锁现场,所有人不得离开。法医组,痕检组,立刻开始工作。”赵队长快速下达指令,然后转向叶子和苏瑶,“怎么回事?”
苏瑶简要汇报了情况。当听到“真正的审判长另有其人”时,赵队长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名单不全?什么意思?”
叶子从证物袋里取出戒指,在灯光下展示内圈的刻字:“鸢尾见证,审判之日,2008.11.27。这个日期是林悦的死亡日。戒指内部还有一个小暗格,里面藏着一张纸片,写着XCY——陈志平的代号缩写。但陈志平临死前说,真正的审判长不是他。”
赵队长接过戒指,对着光仔细看:“这个XCY,也可能是其他人的缩写。陈志平、陈雪、陈霜,姓陈的人不止一个。”
“但陈雪和陈霜的拼音缩写不对。”叶子说,“而且陈志平明确表示,他只是一个执行者,不是审判长。”
苏瑶补充道:“还有一个问题。陈霜说,名单藏在戒指里。但如果名单真的完整,陈志平应该早就把它销毁了。为什么还留着?要么名单是假的,要么...”
“要么名单不完整,不足以威胁到他。”叶子接过话头,“或者,真正的审判长就在名单上,而且有办法解释自己的出现。”
厂房里,法医和痕检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现场很干净,除了陈志平的血迹和陈霜的足迹,几乎没有其他人的痕迹。钢琴是旧的,琴键泛黄,但琴弦是新的,还闪着金属的光泽。
叶子走到钢琴前。琴架上放着一本乐谱,是肖邦的《降b小调第二钢琴奏鸣曲》,也就是着名的《葬礼进行曲》。乐谱翻开到第三乐章,页边有一些笔记,用红笔写的小字,但被血迹模糊了大半。
“拍下来,回去做增强处理。”叶子吩咐李明。
李明拍完照,突然蹲下身,从钢琴踏板底下摸出一个小东西——又是一枚金属片,和剧院现场发现的那枚一模一样。鸢尾花与闪电,只是这次,闪电的末端多了一个小小的数字:2。
“这是第二枚。”叶子小心地将金属片装进证物袋,“凶手在计数。”
“计数什么?受害者人数?”苏瑶问。
“或者审判次数。”赵队长说,“如果音律会真的在搞什么‘审判’,那这可能是一种标记。林悦是第一个,陈雪是第二个,那陈志平就是第三个。”
“但陈志平是凶手,怎么又成了受害者?”
“也许审判的对象不只是‘罪人’,还有‘叛徒’。”叶子环顾四周,“这个厂房,很可能就是音律会进行审判的场所。陈霜把陈志平带到这里,用他自己的规矩审判他,然后处决。”
苏瑶皱眉:“但她说是陈志平杀了她姐姐,她只是想逼问真相。”
“那她为什么带枪?”叶子反问,“而且,她怎么知道陈志平会来这里?她提前准备好了手铐、电击项圈,还有钢琴和乐谱。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你的意思是,陈霜不只是复仇,她也在执行‘审判’?”
“她说过,要用他们的方式审判他们。”叶子看向被押上警车的陈霜,“但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知道完整的规则。也许,她也只是某个人的棋子。”
厂房外,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昨夜的死亡气息还萦绕不去。
二
市局审讯室,白炽灯刺眼。
陈霜坐在椅子上,双手铐在桌面的铁环上。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后的松弛。
“陈志平是你杀的吗?”苏瑶开门见山。
“是。”陈霜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
“他杀了我姐姐,杀了林悦,还试图杀我。”陈霜的声音没有波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陈志平杀了你姐姐?”
陈霜抬起头,眼神锐利:“你们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河豚毒素,鸢尾花符号,还有那些仪式性的布置。那都是音律会审判的标记。陈志平是执行者,他负责清除那些被审判定为‘有罪’的人。”
“那林悦呢?十年前她为什么被审判?”
“因为她发现了音律会的真面目,想退出,还想举报。”陈霜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音律会表面上是一个研究音乐神秘学的社团,实际上是一群自诩正义的疯子组成的审判庭。他们挑选目标——抄袭者、背叛者、欺世盗名者——然后用精心设计的‘意外’或‘自杀’清除他们。美其名曰‘净化艺术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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