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断粮的阴影与掌心的温度
发卡事件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过后，水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湖底却已悄然改变了模样。苏婉清依旧将那枚简陋的发卡别在鬓边，动作自然，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林枫对此缄口不言，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时，目光会在她发间停留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然而，末世从不会让人长久地沉浸在微妙的情绪里。一个更现实、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勒住了每个人的喉咙——食物，不多了。
之前发现的压缩饼干和罐头，在四人精打细算的消耗下，也终于见了底。林枫将最后几块饼干和两个罐头摆在桌上，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按照最低限度分配，最多还能支撑两天。”苏婉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负责管理物资，对数字最敏感。
林小雨看着那寥寥无几的食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空瘪的胃，没敢说话。
秦雪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灰尘簌簌落下。“妈的！那鬼隧道过不去，附近丧尸又越来越多，难道要困死在这里？”
林枫的目光扫过桌上最后的食物，又缓缓看过三张带着忧虑和依赖的脸。苏婉清的温柔坚韧，秦雪的倔强锐利，林小雨的怯懦与成长，都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生命里。保护她们，带领她们活下去，这个信念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沉重。
“不能坐以待毙。”林枫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决断的力量，“我们需要主动寻找食物来源。”
“去哪里找？”秦雪立刻追问，“外面那些‘巡逻’的丧尸不是摆设！”
“防空洞西面，大概三公里外，有一片旧时代的温室大棚区。”林枫指向自己绘制的粗糙地图，“我记得地图上有标注。如果运气好，里面可能还有能食用的作物，或者找到一些种子。”
“三公里……穿越丧尸可能密集的区域……”苏婉清的脸色白了白，“太危险了。”
“留在这里，是等死。”林枫的语气没有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出去，有一线生机。”
他看向秦雪：“这次需要你和我一起去。速度快，目标小。”他又看向苏婉清和林小雨：“你们守住这里，加固防御，收集所有能用的容器接雨水。如果我们两天内没有回来……”他停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苏婉清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林枫的手臂，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不行，太危险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她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恳求。
林枫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力度和温热，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低头，对上苏婉清盈满担忧和恐惧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照着他的影子。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没有别的办法。”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但依旧坚定，“这是目前最优的选择。”
秦雪看着苏婉清紧抓着林枫手臂的手，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别开脸，硬邦邦地说：“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拂晓。”林枫轻轻挣开了苏婉清的手，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现在，分配最后的食物，保存体力。”
最后的晚餐吃得异常沉默。压缩饼干在嘴里如同木屑，难以下咽。林小雨小口小口地吃着，眼圈红红的，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苏婉清将自己那份饼干掰了一大半，不由分说地塞进林枫和秦雪的行囊里。“你们需要体力。”她只说了这一句，语气不容拒绝。
夜深了。明知明天将要面对极大的风险，却无人能够安睡。
林枫在仔细检查装备，磨砺消防斧的锋刃，发出单调而冰冷的“沙沙”声。秦雪在反复检查甩棍和背包里的简易工具，眼神专注得近乎凶狠。
苏婉清坐在角落里，借着微弱的烛光，将找到的所有干净布条撕成绷带，又仔细检查了急救包里的每一件物品，动作细致而缓慢，仿佛想将时间拉长。林小雨蜷缩在她身边，睁大眼睛看着林枫和秦雪忙碌的身影，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后半夜，轮到苏婉清和林小雨守夜。林小雨终究抵不过疲惫和紧张，靠在苏婉清肩头沉沉睡去，睡梦中依旧不安地蹙着眉。
苏婉清轻轻搂着她，目光却越过跳动的烛火，落在对面靠墙闭目养神的林枫身上。他看似在休息，但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暴起的姿态。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也放大了那份深植于骨髓的孤独与沉重。
一种强烈的、混合着心疼、依赖和某种更深沉情感的情绪，在她胸中翻涌。她想起他递过发卡时笨拙的样子，想起他一次次挡在危险前面的背影，想起他此刻肩负着所有人希望的沉默。
她鬼使神差地，极其轻微地，向他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地面冰冷粗糙，她的动作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直到她的肩膀，几乎要触碰到他放在身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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