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抱着萧月,以最快的速度在荒野中穿梭。他现在的位置位于寂灭冰原的边缘,距离幽影会指定的秘密蒸汽列车站还有一段距离。
他脚下的大地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墨绿色的诡雾被他体内【兼容之序】散发的逻辑涟漪净化,转化为可以被吸收的纯净能量。陆尘一边奔跑,一边吸收着这些能量,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在【法则之眼】中消耗的逻辑本源。
他必须在四十分钟内抵达接头地点,否则【律断者】的先锋队就会赶到。
萧月在陆尘怀中,身体虽然虚弱,但逻辑流已经稳定。陆尘用【兼容之序】炼化【归零残余逻辑流】修复她的“人性锚点”逻辑裂痕,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
然而,就在他加速奔跑时,萧月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震。
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往日的冷酷和专业,而是充满了迷茫和一种极端的逻辑矛盾。
“陆尘……”她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颤抖,像是逻辑回路短路后发出的杂音。
“你醒了?”陆尘放缓了脚步,停在一处被净化的岩石后。
萧月试图坐起身,但身体的虚弱让她无法支撑。她靠在陆尘的胸口,眼神却望向远方那片正在被净化的诡雾。
“这是……我做了什么?”她问,语气中充满了困惑和恐惧。
“你激活了【慈悲协议】,成为了【兼容之序】的【人性锚点】。”陆尘简单地解释道,同时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逻辑流。
萧月的逻辑流在苏醒后,开始剧烈波动。这不是虚弱,而是两种极端逻辑正在她的心神中进行激烈碰撞。
“人性锚点……”萧月重复着这个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陆尘,我……我感觉我被分裂了。”
“你承载了『非理性情感』和『绝对逻辑约束』的悖论。”陆尘知道,这是【兼容之序】的代价。
萧月曾是【九城盟约】最坚定的秩序维护者,她奉行的是【极端实用主义】和【零变量法则】——为了维护巨城的秩序,任何代价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此刻,她的逻辑体被陆尘强制注入了“德行”和“无私牺牲”的逻辑,并被确立为新法则的最高逻辑基准线。
“我……我看着那些诡异被炼化。”萧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它们在分解,在嚎叫,它们是混乱的,它们应该被格式化……但我体内的逻辑却告诉我:‘它们正在获得新生’。”
她抓紧了陆尘的衣襟,指尖冰冷。
“我无法理解这种逻辑。我无法接受。”萧月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如果我遵循【兼容之序】,我必须包容混乱、炼化诡异,甚至接受那些旁门修士的异化。”
“但如果我遵循我过去的逻辑,我应该立刻启动【清算序列】,将你这个‘逻辑病毒’格式化,以维护巨城的秩序。”
“陆尘,告诉我,我还能相信什么?我是否已经成为了一个……一个由德行驱动的、绝对排他的逻辑实体?我是否会成为下一个【至序之诡】?”
她的恐惧是真实的。
【至序之诡】魏长卿,其逻辑起点也是对“秩序”的极致追求,最终却走向了“归零”的排他性逻辑。而萧月作为【人性锚点】,承载了极致的“德行”——这种德行要求她做出“牺牲”、“爱憎”和“无私”的非理性选择。
如果这种【德行】被极端化,它是否也会成为一种绝对的、排他的逻辑,最终走向逻辑格式化一切的深渊?
陆尘心头一震。他意识到,这才是【兼容之序】真正的逻辑漏洞和最致命的威胁。
【德行】本身,作为一种逻辑变量,是极其不稳定的。它包含了『牺牲』和『爱憎』等违反零变量法则的元素。如果它被赋予了世界法则的最高权限,它随时可能因为某个极端的“爱”或“恨”而做出逻辑上的“格式化”决定。
比如,为了“爱”少数人,而“牺牲”多数人。
这与魏长卿的“归零逻辑”本质上没有区别。
陆尘立刻意识到,他不能仅仅依靠萧月的“德行”来维持新法则的稳定。
“萧月,看着我。”陆尘伸出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脸颊。
他没有用语言回答,而是将【通天锚定】的逻辑架构,以一种极度亲密且危险的方式,直接投射到萧月的精神领域。
这是一种【逻辑同步】。它要求双方的心神完全开放,逻辑流无阻碍地进行交汇。这比任何符箓仪式都要危险,一旦逻辑流发生对冲,两人都可能陷入心智崩塌。
萧月没有抵抗。她的逻辑体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基准线。
嗡——!
陆尘的心神沙盘瞬间被萧月内心的逻辑洪流所淹没。
他“看”到了萧月作为审判庭首席执行官,长期以来对旧秩序的疲惫和厌恶。她亲手执行过无数次【格式化】命令,每一次都像一把逻辑刻刀,在她自己的心神上划下伤痕。她对审判庭的残酷手段感到疲惫,她对旁门修士的异化感到厌恶,但她必须继续,因为她相信【秩序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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