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莱里乌斯那柄巨剑依然插在地面上,剑身嗡鸣,震颤着塔底每一寸凝固的空气。
那不仅是一把剑。
那是一座墓碑,标志着旧时代最后一位守护者的陨落与新生。
“别发呆!”伊琳娜的厉喝声像鞭子一样抽在众人心头,她一把拽过还在对着老将军背影颤抖的阿里斯,“去操作台!现在!”
塔底核心控制室,或者说,这座城市巨大的机械心脏,正在疯狂搏动。那颗悬浮在中央的巨型魔力水晶发出令人牙酸的低频噪音,无数条发光的管道像吸血的水蛭一样插在它身上,将那种幽绿色的、被沃拉克重新编码过的魔力泵向全城的每一个角落。
阿里斯跌跌撞撞地扑向控制台。
那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数千个拉杆和符文按键,复杂得像是一个疯子画出的星图。
“哪个?该死……是哪个槽口?!”年轻的医生看着眼前这一堆闪烁的炼金符号,绝望得快要哭出来。他是个拿手术刀的,不是修魔导炉的。
“左边第三个,红色,上面刻着‘以太’符文的那个。”
奥德里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老宰相并没有跟上来,他正跪在瓦莱里乌斯的脚边,试图去触碰老友那只已经变得冰冷的钢铁手甲。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很空,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灰烬。
“那是备用注入口……五十年前,瑟伦二世带我们参观时说过的。”
阿里斯手忙脚乱地找到了那个槽口。
那是全城魔力循环的起始点。
“我要倒了!”医生举起手中那管蓝色的试管,手抖得像是在筛糠。
“住手!”
伊琳娜手中的法杖猛地敲在阿里斯的手腕上,力度之大,差点让试管飞出去。
“你疯了吗?直接倒进去?”女法师的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这是‘活体奥术病毒’的解药,本质上是一种高活性的生物酶。直接接触高浓度的魔力水晶,它会在零点一秒内被气化,然后变成毫无用处的废气!”
“那……那怎么办?”
“需要载体。”伊琳娜咬着牙,盯着那颗旋转的水晶,眼中倒映着幽绿色的死光,“我们需要给它包上一层‘膜’。一层能骗过沃拉克的防火墙,又能扛住高压魔力冲刷的膜。”
“用我的圣光?”利安德上前一步,掌心亮起微弱的白光。
“不够。圣光太排外,会和奥术能量产生剧烈反应,那就是个炸弹。”
伊琳娜否定得极快。她的大脑在燃烧,无数个炼金公式在视网膜上疯狂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时间在流逝。
每一秒,头顶上方的天花板都在震动——那是凯兰在王宫里与神搏斗的余波。每一秒,都有无数被控制的市民在沃拉克的指令下,像行尸走肉般加固着这座死维的牢笼。
“没有容器……没有容器……”伊琳娜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法比安的笔记里提到过,沃拉克的意识网络是基于‘同化’。任何外来的异物都会被排斥,除非……”
除非那个东西,本身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伊琳娜猛地转头,看向利安德。
“种子。”
“什么?”牧师愣了一下。
“你在广场上用的那种荆棘种子!还有吗?”
“有,还有几颗,但是……”
“给我!”伊琳娜一把抢过那几颗干瘪的、灰褐色的种子。
她将那种子放在控制台冰冷的金属面上,然后接过阿里斯手中的试管,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汪蓝色的液体,滴在了种子的表皮上。
“听着,利安德。沃拉克的弱点不是魔法,也不是科技,是‘生命’本身。它能模拟一切逻辑,但它模拟不了‘生长’的不可预测性。”
女法师的声音急促而沙哑。
“我要你用大地神术催化这些种子,但不要让它们发芽。你要把这瓶解药,当成是它们的‘养分’,锁在它们的胚胎里。让这几颗种子,变成一个个活着的胶囊!”
利安德的瞳孔微微收缩。
把炼金药剂当成养分锁进植物胚胎?这在神学理论上是亵渎,在植物学上是谋杀。
但他没有犹豫。
牧师双手笼罩住那几颗种子。他闭上眼,不再祈祷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只,而是回忆起新生平原上,那一望无际的、在风中起伏的麦浪。
那是艾拉教给他的。
神不在天上,神在泥土里。
嗡——
一层淡淡的、土黄色的光晕从利安德指缝间溢出。那不是刺目的圣光,而是一种厚重的、温暖的、带着泥土腥气的波动。
那几颗干瘪的种子像是被唤醒了。它们贪婪地吸吮着那蓝色的药液,表皮开始变得晶莹剔透,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的蓝色光晕。
并没有发芽。它们在“憋着”。
就像是一个个包含了无限可能的生命奇点。
“就是现在!”伊琳娜大吼,“阿里斯,扔进去!”
医生抓起那几颗变得滚烫的“生命胶囊”,像是抓着几颗手雷,狠狠地塞进了那个红色的注入口,然后猛地拉下了旁边的闭合拉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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