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山涧的溪水,在不惊不扰中悄然流淌。秋深了,山间的颜色愈发浓重,枫叶红似火,松柏绿得深沉,而更多的草木则显出枯黄的本色,在日渐凛冽的山风中瑟缩着。张家村的日子依旧平静,只是张老实家那个名叫“念宝”的女娃,一天天长大,显露出的不同寻常也愈发多了。
她学话极快。寻常孩子还在咿呀学语,模糊地喊着“爹”、“娘”时,杨念已经能清晰地吐出“张婶”、“张叔”,甚至能指着院里的鸡鸭,说出“鸡咕咕”、“鸭摆摆”这样稚嫩却准确的词。学步也比同龄孩子稳当,很少摔跤,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协调那小小的身子。
张婶只当是孩子天生聪慧,心里更是喜爱,时常抱着她跟左邻右舍夸耀。唯有张老实,蹲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沉默地看着杨念在院中蹒跚学步,那黝黑的脸上,皱纹里藏着的疑虑,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因几件小事,沉积得更深了。
那是一个午后,张婶背着杨念上山去拾柴。山路崎岖,枯枝败叶堆积,踩上去沙沙作响。张婶正低头寻找干燥的柴火,忽觉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向前扑倒。电光火石间,趴在她背上的杨念,却突然伸出小手指着旁边一丛在秋阳下开得正盛的、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发出了短促而急切的“呀呀”声。
张婶下意识地顺着她指的方向侧身望去,脚下也跟着挪了半步。就是这半步,让她险险稳住身形,也恰好避开了刚才脚下那片被落叶掩盖、滑腻异常的青苔。她心有余悸地站定,回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缓缓从落叶下探出头来,吐着猩红的信子。
张婶骇得脸色发白,连忙退开几步,拍着胸口连声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只当是自己运气好,恰好被那丛野花吸引了注意力,全然没留意到背上杨念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还有一次,冬夜里,张老实在外间就着油灯编筐,张婶在里屋哄杨念睡觉。灶膛里的余火未熄,几点火星溅出来,引燃了堆在一旁的几根干草。火苗初起时很小,并无声响。里屋的杨念却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怎么哄都止不住。张老实被哭得心烦意乱,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想去看看,这才发现了那悄然蔓延的火舌。他连忙泼水踩踏,手忙脚乱地将火扑灭,避免了一场可能的灾祸。
事后,张婶抱着哭累睡去的杨念,对张老实话道:“这孩子,莫不是被梦魇着了?”
张老实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收拾着烧焦的干草和地上的水渍。他清楚地记得,那哭声响起的时间,与火星引燃干草的时间,几乎分毫不差。一次是巧合,两次呢?他蹲在灶膛前,看着那点点余烬,烟雾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这些看似偶然的事件,张婶归结为“孩子福大命大造化大”。而杨念自己,在脑海中那系统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提示下,开始隐约明白,那并非单纯的运气。
【环境感知增强模块运行正常。危险预判:低级。】
【辅助规避成功。能量微幅波动,趋于稳定。】
她无法理解“模块”、“预判”这些词的具体含义,但她能模糊地感觉到一种“不同”。当危险靠近,尤其是与她自己或身边亲近的人密切相关时,她的心头会先于眼睛和耳朵,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或紧或松,或缓或急,像是无声的警报。而她的身体,也会在这种“直觉”的驱使下,做出一些看似无意识、实则恰到好处的反应——比如偏头,比如指向,比如啼哭。
这种能力还很微弱,时灵时不灵,消耗的似乎是某种她无法言说、却能感受到的“精力”。每次强烈的预警之后,她都会感到一阵异常的疲惫,需要沉睡许久才能恢复。
这一日,山间的宁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打破。
几名身着蓝白道袍、手持长剑的全真教弟子,正沿着山道疾行,面色不善。而在他们前方不远,一个身着杏黄道袍、身形婀娜、容貌娇媚的道姑,正背对着他们,看似闲庭信步,手中的拂尘却隐现寒光。正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李莫愁!站住!你杀我全真弟子,今日休想轻易离开终南山!”为首一名面色严厉的中年道士,厉声喝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李莫愁缓缓转过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眼神扫过几名道士,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就凭你们几个不成器的牛鼻子,也想拦我?真是笑话。”
双方剑拔弩张,杀气弥漫开来。而他们争执的位置,恰好离张老实家那片位于山脚下的薄田不远。张老实正在地里弯腰除草,闻声望去,看清是江湖人械斗,吓得魂飞魄散,锄头都忘了拿,连滚爬爬地就想往家里跑。
就在这时,正在自家小院里,由张婶陪着玩几颗光滑鹅卵石的杨念,动作猛地一顿!她手中那颗白色的石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都要冰冷的危机感,如同猝不及防的冰锥,狠狠刺入她幼小的心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