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碎裂的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九天之上那代表着天道震怒的、锁链崩断的轰鸣尚未完全散去,一股令人窒息的、远超以往的煌煌天威,已如同实质的铅块,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轰然压向这片小小的山谷!
天色在瞬息间彻底暗沉,不再是乌云汇聚,而是仿佛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翻滚的、孕育着紫金色毁灭雷霆的厚重铅盖,死死扣在大地之上。光线被彻底吞噬,狂风骤起,卷起地面的沙石枯叶,发出鬼哭般的呼啸。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摆,青翠的叶片被无情撕扯而下,如同下起了一场绿色的悲雨。
木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无形的威压碾碎。院外跪着的灵界使者早已骇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无法抬起。
而行止,在捏碎玉佩、彻底释放体内被束缚的残余神力以对抗天道压制之后,他所承受的反噬与痛苦达到了顶点。七窍之中流淌的鲜血愈发触目惊心,将他素白的衣襟染红大片。他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立,但不断颤抖的肩膀和那惨白如金纸的脸色,无不昭示着他正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新生的、脆弱的神魂根基,在这内外交困的冲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行止!”
沈璃的惊呼声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看着他那副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五年前,他为了她和念念,散去神力,承受诅咒,逆天而行。如今,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他为了灵界苍生,再次被这天罚碾碎,魂飞魄散吗?
不!绝不!
五年前,是他为她逆天。今日,该轮到她为他违命!
一个决绝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被担忧和恐惧充斥的心田。
她猛地低下头,看向身边紧紧抓着她衣角、被这天地剧变吓得小脸煞白、眼中噙满泪水却强忍着不敢哭出声的沈念。眼中闪过一丝浓得化不开的歉疚与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
下一秒,她几乎是用了些力气,将沈念往行止的方向一推,声音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与急促:“护好念念!”
行止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手臂,接住了被推过来的女儿。沈念落入父亲冰冷而染血的怀抱,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小手死死抓住行止的衣襟:“爹爹!娘亲!”
而行止,在接住女儿的刹那,也瞬间明白了沈璃想要做什么!他瞳孔骤缩,染血的唇微张,想要阻止,想要呼喊她的名字,但体内翻江倒海的神力与天道威压的剧烈冲突,让他连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都变得无比艰难!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目眦欲裂!
就在沈念被推入行止怀中的同时,沈璃毅然转身!
她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仿佛要将所有的牵挂与不舍都彻底斩断。她仰起头,望向那压顶的、翻滚着毁灭雷霆的铅灰色天穹,凤眸之中,所有的情绪尽数褪去,只剩下了一片被淬炼到极致的、冰冷而决绝的战意!
“唳——!”
一声清越穿云、仿佛能撕裂这厚重天幕的凤鸣,自她喉间迸发!不再是往日的高傲,而是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惨烈与不屈!
轰!
金红色的涅盘之火,不再是温和的守护之光,而是以一种近乎燃烧生命本源的狂暴姿态,从她体内冲天而起!火焰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炽烈的光芒将昏暗的天地映照得如同白昼!
火焰之中,她的身形急剧变化,再次显化出那华美而强大的凤凰本体!然而,这一次的凤凰,与五年前不同,也与涅盘重生时不同。那每一根流转着金红色光华的翎羽之上,都跳跃着不惜一切的、决绝的涅盘之火!她在燃烧,燃烧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根基,燃烧这五年来积攒的全部力量,甚至……在燃烧她对未来那一点点卑微而珍贵的期盼!
她要凭这焚尽自身的一击,为行止,撞开一条生路!为他想要守护的苍生,争得一线生机!
巨大的火凤双翼猛然一振,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红色流星,悍然撞向了那层层压下、蕴含着天道怒火的恐怖雷云!
她没有选择对抗具体的雷霆,而是直接冲击那雷云的根源——代表着天道惩罚意志的云层本身!这是最愚蠢,也是最直接,最决绝的方式!
“轰——!!!”
第一层雷云在凤凰火焰的撞击下,如同脆弱的薄冰般轰然碎裂!无数细碎的雷电与火焰四处迸射,照亮了沈璃在火焰中冰冷而坚定的凤瞳。
“嘭!嘭!嘭!”
她没有任何停顿,燃烧的凤躯以一种自杀般的姿态,接连撞碎了第二层、第三层压下的厚重雷云!每一次撞击,都让她周身的火焰黯淡一分,都有大片燃烧着、带着她本源气息的华美翎羽,如同被血泪浸透的陨星,从空中凄然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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