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
京城的天,灰蒙蒙的。
空气里有股躁动的火药味,一种名为“狂热”的东西正在悄悄发酵。
四合院里的刘海中,走路的姿势彻底变了。
这位曾被秦枫一句话撸掉所有待遇的二大爷,手臂上,多了一副崭新的红袖章。
红底黄字,印着“街道纠察小组”。
下面还有三个小字,副组长。
这三个字,像一剂猛药,让他那颗官迷的心彻底膨胀炸开。
过去被生活压得有些佝偻的腰杆,现在挺得笔直。
他双手背在身后,腆着发福的肚子,在院里踱步,看谁的眼神都带着审视和挑剔。
仿佛院里住的不是街坊,而是一群有问题的阶级敌人。
院里的人见了他,都下意识地低头,贴着墙根溜走。
就连最爱算计的三大爷阎埠贵,也不敢再跟他掰扯那几毛钱的电费了。
刘海中太享受这种感觉了。
被人畏惧的感觉。
过去丢掉的威风,在一夜之间,连本带利地全回来了。
当然,他心里最恨的,还是秦枫。
看着秦枫和苏婉清并肩出入,闻着中院那扇门里时不时飘出的肉香,他心里的毒汁就在翻滚。
凭什么?
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凭什么过得比他这个根正苗红的老工人都好?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刘海中,是纠察小组的副组长!
时代变了!
他第一个要纠察的,就是秦枫家这股“资产阶级的歪风”!
傍晚,一股霸道的炖鸡香味从秦家飘出,野蛮地钻进院里每个人的鼻孔。
正在院里“巡视”的刘海中脚步一顿,那双三角眼里,凶光毕露。
好啊。
顶风作案。
他清了清嗓子,冲着东厢房的方向,端足了官威,厉声喝道。
“纠察小组!集合!”
两个同样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立刻从屋里蹿了出来,在他面前立正站好。
“刘副组长,有何指示?”
刘海中把胸膛挺得更高,用下巴指了指秦枫家紧闭的大门,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狠劲。
“跟我来!”
“今天,咱们就拿这家开刀,好好检查检查他的思想问题!”
他一马当先,带着两个跟班,气势汹汹地堵在了秦枫家的门口。
窗户后,三大爷阎埠贵探出半个脑袋,老花镜下的眼睛里闪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
秦枫,你再能耐,还能跟这阵风对着干?
后院,秦淮茹正在井边洗菜,听到动静,脖子伸得老长,表情有些复杂。
既有一丝恐惧,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期待。
她总觉得秦枫和苏婉清活在云上,太干净,太顺遂。
要是他们也能摔下来,沾一身泥,是不是……就跟自己一样了?
贾张氏最为直接,从屋里冲出来,双手叉腰,嗓门又尖又亮,唯恐天下不乱。
“对!就该查他家!一天到晚吃肉!他家那女的来路不明,一看就不是好人!”
听见这声喝彩,刘海中感觉自己瞬间成了正义的化身。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用尽全力砸门。
“砰!砰!砰!”
每一声,都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嚣张。
“秦枫!开门!街道纠察小组,突击检查!”
屋里,苏婉清正将一盘热气腾腾的鸡肉端上桌。
听到这充满恶意的叫嚣,她的手轻轻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
那段被审讯的记忆,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一碰就疼。
但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
秦枫不知何时已放下碗筷,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
那眼神像一座山,瞬间就抚平了苏婉清心头所有的慌乱。
她镇定了下来。
她甚至给自己夹了一块金黄油亮的鸡皮,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有这个男人在,天塌不下来。
秦枫听着门外刘海中愈发猖狂的叫嚣,嘴角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生活作风奢靡!思想腐化!这股歪风必须狠狠刹住!”
刘海中的声音在院里回荡。
秦枫站起身,走到门后。
他没有立刻开门,只是隔着厚实的门板,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
“你算什么东西。”
一句话。
整个院子,刹那间死寂。
所有竖着耳朵偷听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门外的刘海中,一张脸从涨红,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被当众用鞋底狠狠抽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反了!秦枫你反了天了!”他指着大门,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你敢对抗组织检查!”
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也跟着叫嚷:“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硬闯了!”
“吱呀——”
门栓拉开,门开了。
秦枫就站在门里,并未踏出一步,目光淡淡地落在刘海中的脸上。
那是一种看垃圾的眼神。
“刘海中,戴上个红袖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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