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轴中隐藏的“陛下”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彻底改变了案件的性质。苏无名深知,此刻他们已置身于一场关乎国本的风暴中心。
按照苏无名的部署,对欧阳泉的明面监视果然“松懈”了下来,撤走了部分人手,留下的也显得不如之前警惕。同时,卢凌风通过金吾卫的隐秘渠道,将排查宫中可疑人员的命令传递了下去,重点关照太液池附近区域及所有能接近皇帝饮食医药的环节。太子李隆基那边也很快有了回音,东宫以皇帝近来龙体欠安需静养为由,暗中加强了紫宸殿的护卫,并由太子妃亲自过问皇帝的膳食和汤药,所有经手之人都需经过严格核查。
大理寺值房内,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费鸡师几乎住在了他那堆瓶罐前,日夜不停地分析那邪门丹药的成分,试图找出破解或防范之法。裴喜君则协助苏无名,将目前所有线索重新梳理,绘制关系图谱,试图找出那个隐藏在欧阳泉和太平公主之间的关键人物——那个能与宫中接应的“斗篷男子”。
“欧阳泉通过管事传递消息,消息最终指向谋害陛下。太平公主府的车驾深夜出现在禁苑,与斗篷男子密会。”苏无名指着图谱上的几个关键节点,“我们现在缺少的,是欧阳泉与太平公主直接联系的证据,以及那斗篷男子的具体身份。”
卢凌风沉声道:“欧阳泉老奸巨猾,直接联系的可能性不大。倒是那博古斋,很可能是一个中转点。我们是否可以从博古斋掌柜身上打开缺口?”
苏无名摇头:“博古斋掌柜若是核心成员,必然口风极紧,严刑拷打也未必有用,反而会惊动他背后的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他们自己动起来。”
“引蛇出洞?”卢凌风明白了苏无名的意图。
“不错。”苏无名目光深邃,“我们截获了他们的画轴,他们必然知晓信息传递出了问题。欧阳泉会焦急,他背后的人也会不安。我们故意示弱,放松监视,就是给他们制造再次行动的机会。他们要么会启用备用渠道联系,要么会……灭欧阳泉的口!”
“那我们岂不是要保护好欧阳泉?”裴喜君担忧道。
“保护?不。”苏无名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要‘配合’他们。”
众人皆是一愣。
苏无名解释道:“对方若想灭口,必然会派出精锐。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而是暗中布控,在他们动手时,人赃并获!不仅要抓住杀手,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到派他们来的人!这是获取直接证据最快的方法!”
卢凌风眼中精光一闪:“好一个将计就计!我这就去安排,在欧阳府外布下天罗地网!”
“不,不能在欧阳府。”苏无名再次否定,“欧阳府是他们的地盘,对方若动手,定然会选择欧阳泉外出或者更易下手的时机和地点。我们要预判他们的行动。”
他走到长安城地图前,手指划过欧阳泉每日上朝的路线:“每日清晨,欧阳泉乘轿从崇仁坊府邸前往皇城,会经过一段相对僻静的坊间道路。这里,是动手的最佳地点。”
他指向地图上崇仁坊与皇城之间的一段路径,那里巷道交错,清晨时分行人稀少。
“卢将军,你亲自带人,提前一夜潜伏在这段路两侧的屋顶、院落之中。薛环,你带不良人扮作更夫、早起的小贩,在路口望风。樱桃,你负责在高处监视,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发出信号。”
“那欧阳泉……”薛环有些迟疑。
“我会提前‘告知’欧阳泉,我们发现了有人欲对他不利,建议他明日清晨绕道而行,或者加强护卫。”苏无名道,“但以欧阳泉的多疑和与背后之人的微妙关系,他未必会完全听我们的,甚至可能将计就计,试探虚实。无论他作何选择,杀手都会出现,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很可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灭口。”
计划已定,众人分头准备。苏无名果然派人以“保护”为名,隐晦地向欧阳泉传达了可能有危险的信息。欧阳泉听闻后,表面感激,表示会加强戒备,但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惊疑不定,并未逃过苏无名派去之人的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次日清晨。
翌日,天刚蒙蒙亮。崇仁坊通往皇城的那段僻静道路上,雾气尚未散尽。欧阳泉的官轿如期出现,前后各有四名护卫,看似与往常无异,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护卫的眼神格外警惕,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潜伏在暗处的卢凌风屏住呼吸,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薛环扮作的更夫,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梆子,在巷口徘徊。樱桃则如同一尊雕像,静立在最高处的一座阁楼飞檐上,俯瞰全局。
官轿行至道路中段,两侧是高高的坊墙。突然,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坊墙上一跃而下,直扑官轿!他们动作迅捷无声,手中兵刃闪着寒光,赫然正是那晚与卢凌风交过手的黑衣人的同伙!
“动手!”卢凌风暴喝一声,率先从藏身处冲出,横刀出鞘,直取为首那名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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