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而起的烟柱如同不祥的墓碑,矗立在仓库区的方向,经久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硫磺与焦糊味,即使到了午后,依旧挥之不去,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被高温熔炼后又急速冷却的奇异气息。
C区营地一片狼藉。简易窝棚倒了大半,一些不够牢固的掩体也出现了裂缝。幸运的是,地动来得快去得也快,除了几个倒霉蛋被落物砸伤,并无严重伤亡。但营地里的恐慌情绪,却比昨夜击退治安队时更加浓厚。天威莫测,远比人祸更令人绝望。
李信的命令被迅速执行。老疤带人统计损失、清理废墟、加固结构;石头检查武器护甲库,确保关键物资安全;夜枭和阿木则各带一支精锐小队,携带简陋的防护(浸湿的布巾蒙住口鼻),小心翼翼地离开营地,从两个不同方向,朝烟柱所在的外围区域摸去,进行有限度的侦查。
刘婶带着几个妇人,仔细检查了存储的粮食和水源,暂时未发现明显污染迹象,但为了保险起见,所有暴露在外的水都被集中起来,准备煮沸后再使用。
李信没有参与具体的修复工作。他独自站在营地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高地上,远眺着那根渐渐在风中扩散、却依然触目惊心的黑色烟柱。怀中金属薄片的灼热感已经消退,恢复成冰冷的触感,但那种与地底躁动隐隐共鸣的感觉却并未完全消失。
苏沫被大壮带着,也来到了他身边。女孩的小脸有些苍白,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她紧紧拉着大壮粗糙的手指,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指向烟柱的方向。
“哥哥……那里……好烫,好乱……有很多声音在哭,在叫……还有……很凶很凶的东西,醒过来了……”她声音细细的,带着恐惧,“它……它在看着这边……看着体育馆……看着……所有暖和的地方。”
暖和的地方?李信心中一凛。是指有生命聚集、有热量散发的区域吗?那“很凶的东西”,就是造成地火喷发的源头?它已经“醒”了,并且将目光投向了体育馆?
这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如果那东西具备某种范围性的感知或攻击欲望,整个体育馆都将成为靶子。
“沫沫,能感觉到那东西……具体是什么样子吗?或者,它在哪里?”李信蹲下身,尽量让声音显得平和。
苏沫努力地感知着,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感觉不到样子……很模糊,像一团烧红的、会动的石头……在很深很深的地下……但是,它好像……伸出来了一根‘手指’,刚刚烧上来了……”她指了指烟柱的方向,“那里……有它的‘味道’,很浓。”
一根“手指”?是指喷发出的火柱,还是说,那东西的本体已经有一部分通过喷发口来到了地面?
信息依旧零碎,但已经足够惊心动魄。
下午,外出侦查的两支小队相继返回,带回了更具体也更具冲击力的情报。
夜枭的小队从东侧迂回,远远观察了喷发点。据他描述,喷发中心位于原先B区仓库群靠南的位置,具体是不是B-7不得而知。那里现在是一个直径超过五十米的巨大焦黑坑洞,坑洞边缘的泥土和建筑残骸呈现出玻璃化的熔融状态,依旧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和刺鼻气味。坑洞中心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光芒,似乎还有余烬在深处燃烧。坑洞周围数百米范围内,一切都被摧毁或严重烧灼,包括他们之前遭遇过的那些冻尸和甲虫怪物的残骸。
“没有看到活物,至少我们观察的范围内没有。”夜枭的声音干涩,“但是……坑洞周围的空气很‘重’,呼吸都不顺畅,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在胸口。而且,我们在撤退的时候,好像听到坑洞深处传来过……类似金属刮擦,又像什么东西在啃噬岩石的声音,很短促,就一下。”
阿木的小队从北侧靠近,遭遇则更加诡异。他们并未直接看到喷发坑洞,但在距离烟柱约一公里外的一片相对完好的废墟边缘,发现了一些奇特的“痕迹”。
那是几道深深烙刻在混凝土地面和残垣断壁上的焦黑印记,形状不规则,蜿蜒扭曲,如同巨大爬行动物留下的炽热足迹,又像是熔岩流淌过的沟壑。印记附近的温度明显高于环境,空气中残留着强烈的硫磺和臭氧味道。
“我们在一条‘痕迹’旁边,发现了这个。”阿木小心翼翼地从一个布袋里倒出一块东西。
那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表面粗糙、呈现暗红与焦黑交织颜色的“石头”,但其质感又不像天然岩石,更类似某种熔渣或冷却的熔岩。奇特的是一端残留着清晰的、如同生物齿痕般的凹陷,边缘还粘连着一点早已碳化的、难以辨认的物质。
更让人心惊的是,当李信用精神力稍加探查这块“石头”时,立刻感觉到一股残留的、暴戾而灼热的精神印记,与之前地下躁动的感觉如出一辙,只是微弱了许多。
“这东西……好像是活的?或者曾经是活物的一部分?”阿木不确定地说,“我们没敢多待,那里的‘痕迹’指向西北方向,好像……是往旧城区深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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