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戈壁,苍凉而辽阔。
风沙像是永远吹不尽,天地间一片灰黄。
叶行背着依旧昏迷的方艺可,与方文尚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荒原上。偶尔有荒兽远远绕行,却没有谁敢真的靠近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
“叶子,我们这是要去哪?”方文尚一边走,一边抹掉脸上的沙土。
他怀里的妹妹虽然昏迷,却始终眉头紧皱,像是正在经历某种可怕的噩梦。
叶行看了眼手腕旁浮现的一层淡淡光幕,那是秦素素临时投在他神识里的简易地图。
“往北。”叶行道,“前面有一处上古遗迹,磁场紊乱,可以遮住一部分气机。霏霏和蝎他们,也在往那边赶。”
提到南霏霏,方文尚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当时太乱了,没顾得上那个小丫头,她不会有事吧?”
“放心,她比你机灵。”叶行笑了笑,“再说还有鼬和蝎在,除非落苏亲自出手,没人能留住他们。”
话虽如此,他心里对落苏那种几乎锁死天地的追杀感觉,依旧有些阴影。
正说着,前方的地面发生了变化。
原本黄褐色的戈壁,到了那里突然断裂,变成了一片诡异的灰白色。
不是岩石,不是雾气,更不是光。
那是一种“什么都没有”的灰白。
就像是一张完整的画,被人硬生生抠掉了一块,露出了底下的空白画布。
“这是什么鬼东西?”方文尚下意识放慢脚步。
他捡起身边一块石头,用力丢向那片灰白区域。
石头刚一接触灰白边缘,便像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线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声音,没有涟漪,仿佛从来不存在。
叶行眯起眼。
“素素姐?”
“归墟。”秦素素的声音冰冷下来,“这就是归墟的手段之一——虚无化。”
“他们用界域大阵抽取这片区域的本源之力,把一切物质转化成能量输送回上界。被抽空的地方,就会变成你眼前这样的‘死域’。”
叶行看着那片灰白,心里莫名有点恶心。
他突然想到,如果把这片灰白区域缩小到一个人那么大,大概就和少津最后被龙牙斩断时,身体化成灰白碎屑的样子差不多。
“救……救命……”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灰白区域边缘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靠近。
一只体型巨大的荒原狼,半截身体已经陷入灰白死域之中,后腿以下的位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抹去。
而它的前半截身体还在拼命抓地,爪子抓出一道道血痕,眼中满是绝望。
在它不远处,几个身穿黑袍、戴着面具的修士,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手中各自拿着一个黑色圆盘,圆盘上的符文微微亮着,似乎在记载着什么数值。
“归墟巡逻队。”秦素素提醒道,“看装束,应该是界域大阵的维护小队。实力都在天级以上,领头那个……有点意思,荒级气息被压制得很深。”
领头黑袍人收起圆盘:“本源抽取已近十成,符合预期。收工,去下一个阵眼。”
他完全无视那只还在挣扎的荒原狼,转身就要离开。
方文尚眼中火光一闪:“这群畜生!他们和大筒木一样都该死。”
他握紧“龙鳞切”,刚想冲出去,却被叶行一把按住。
“先别急。”叶行压低声音,“这片区域有问题,我们不一定只面对他们几个。”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绕开这片灰白死域时,领头黑袍人突然停下脚步。
他缓缓转过头,面具下的目光像两道冰刺一样扫过荒原。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他的声音透着莫名的兴奋,“正好缺几份新的实验素材。”
他抬手一挥。
地面上原本不起眼的黑线骤然炸开,化作数十条黑色锁链,如毒蛇般冲向叶行三人。
“被发现了!”方文尚轻喊一声,“叶子!”
“知道!”
叶行立刻会意,一把把方艺可推到石堆后面,让她靠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随手在岩石上补下法阵,自己则迈步上前。
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个漆黑小点。
“巧了,咱们还是同行……”他低声道,“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吞噬。”
“吞天·黑洞!”
黑点瞬间膨胀成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漩涡,没有任何光线能从中逃脱。
黑色锁链扑上去的一瞬间,就像撞进了无底深渊,被飞快绞碎、拉长、扭曲,最后彻底消失。
连锁链后面那一小片灰白死域,都被硬生生“咬”掉了一块。
领头黑袍人愣了半息。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声音有些发颤,“这是道主赐予的虚无之力,下界蝼蚁怎么可能——”
“道主?不认识。”
叶行散去掌心的黑洞,随手一招,把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色圆盘吸到手里。
圆盘入手冰冷,表面刻满了诡异的符文,中间嵌着一枚灰白色晶体,正散发着熟悉的虚无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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