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送暖,红旗村的田埂上冒出了点点新绿,柳树枝条抽芽,嫩黄的芽孢缀满枝头,风一吹便轻轻摇曳,像极了村里人的心情,满是雀跃与期待。
村办工厂的烟囱里飘出的青烟,在晨光中氤氲成一片柔和的雾霭,厂房外墙上新刷的“勤劳致富,走向世界”八个红漆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这天清晨,李建国骑着那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院子。
车轮碾过院门口的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惊醒了正在灶台前烧火的李秀兰。
“娘!桂花!出大事了!天大的好事!” 李建国还没停稳自行车,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声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脸颊因为赶路而涨得通红。
王桂花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听见喊声连忙迎了上来,伸手接过丈夫手里的帆布包:“看你急的,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不是高产小麦的苗情出结果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李建国额头的汗,眼里满是关切。
李秀兰也端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慢点说,别急,先喝口水喘口气。” 她转身进屋,很快端出一碗晾好的凉白开。
李建国接过水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抹了抹嘴,一把抓住王桂花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不是小麦的事,是工厂!咱们村办工厂的产品,出口了!”
“什么?” 王桂花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建国,你说啥?出口?就是卖到国外去?”
李秀兰也愣在了原地,手里的锅铲差点滑落在地。
她活了大半辈子,只听说过城里的大工厂能把东西卖到国外,却从来没想过,他们这个小小的村办工厂,竟然也能做到。
“建国,你没开玩笑吧?咱们村的那些竹编、草编,还有那鞋垫、手套,真能卖到国外去?”
“千真万确!” 李建国重重地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份盖着红章的合同,高高举了起来,“你们看!这是外贸公司的合同!”
“人家说了,咱们的产品做工精细、环保实用,外国客户特别喜欢,一下子订了五千件竹篮、三千双草编拖鞋,还有两千副劳保手套!货款都预付了一半,再过半个月,外贸公司就派人来提货!”
王桂花连忙接过合同,小心翼翼地展开。虽然她识字不多,但合同上“外贸出口”“供货数量”“货款金额”等几个加粗的字样还是认得的,还有那鲜红的公章,一看就不是假的。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嘴角却咧得越来越大:“是真的,真的是出口合同!建国,我们的工厂,真的把东西卖到国外去了!”
李秀兰也凑了过来,虽然看不懂合同上的字,但看着儿媳激动的样子,听着儿子的话,心里也跟着沸腾起来。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合同上的字迹,仿佛那是稀世珍宝一般,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而挤在一起,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咱们村的工厂,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娘,这还得感谢您当初的支持!”
李建国握住母亲的手,感慨地说道,“当初咱们决定办工厂的时候,好多人都不看好,是您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们,把家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动员乡亲们出钱出力。没有您,就没有工厂的今天!”
“是啊,娘。”
王桂花也跟着说道,“还有村里的乡亲们,这两年大家跟着工厂辛辛苦苦干活,不管是竹编车间的大婶大娘,还是缝纫车间的姑娘们,都付出了不少心血。现在产品能出口,也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李秀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那点支持算什么?主要还是你们小两口有本事、有眼光,能领着大家干出这么大的事业。
还有乡亲们,都是好样的,肯吃苦、肯钻研,咱们的产品质量好,才能被外国客户看上。”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行,这么大的好事,得让全村人都知道!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
“娘说得对!” 李建国说道,“我这就去大队部敲锣打鼓,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再通知一下,今天晚上在村广场摆几桌酒席,让大家都来热闹热闹,也谢谢大家这些年的付出!”
说完,李建国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到院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王桂花说道:“桂花,你去工厂通知一下,让工人们今天都早点下班,好好准备准备。另外,把库存的产品都盘点一下,确保能按时交货!”
“放心吧,我这就去!” 王桂花连忙点头,捡起地上的扫帚,快步往工厂方向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李秀兰一个人,她看着那份红彤彤的合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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