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底的蓝光还在亮着,像一根钉子插进地底,死死咬住我们脚下的位置。那光不闪不灭,安静得诡异,仿佛从很久以前就在这里等着,等一个能看见它的人。
我蹲下身,盯着那束幽蓝看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胸口内袋——日记本还在。我把本子掏出来,纸页边缘已经发皱,边角卷起,像是被反复翻看过无数次。其实也就这几小时的事,可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封面上那行字在夜色里依旧清晰:“张怀礼,癸未年实验记录”。墨迹深沉,笔锋略带颤抖,不像是一份冷静的研究笔记,倒像是某种遗言。
青年站在我旁边,一只手还按在胸前玉佩上,呼吸比刚才急了些。他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等。等我说话,等我做决定,等我揭开这层盖了太久的布。
不能再拖了。
刚才翻看日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些被撕掉的页码不是胡乱扯走的,边缘整齐得过分,像是用刀片一点点刮下去的。留下的文字却异常完整,条理清楚得不像疯人手笔,更像是一份精心编排过的线索集。越往后读,越觉得这不是为了隐瞒什么,而是为了引导谁找到什么。
张怀礼不是想藏秘密。
他是想让我们找到它。
我把日记翻到第一页,又低头看了看黑车前盖上的青铜麒麟车标。那图案雕工极细,线条繁复,两只眼睛凹进去,形成两个小孔。之前我没在意,现在再看,忽然觉得眼熟。这种纹路……我在族谱背面见过。
“血启之钥。”
四个字浮现在脑海里,像是一把锈住多年的锁突然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我记得那天在老宅密室里,烛火摇曳中,爷爷指着族谱背面那一串模糊图腾说:这是咱们张家最后一条活路,也是最危险的一条。谁要是真把它打开了,就得准备好背负所有人的命。
我抬起手,拇指缓缓抹过车标表面。金属冰凉,触感沉重。当指腹滑到底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刻痕时,皮肤底下猛地窜起一股热流,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血脉往上爬。麒麟血开始发烫,但不是那种警告式的灼烧感,而是一种牵引,一种共鸣,仿佛地底深处有东西正在回应我。
青年察觉到了我的动作,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压得很低:“你要做什么?”
我没回答。
只是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车标双眼的位置。
血珠落下后没有滑开,反而迅速渗进那两处凹槽里,像是被吸进去的。紧接着,整块金属开始震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车标表面浮现出一圈圈细密的纹路,从中心向外扩散,如同水波般流动起来。那些纹路越来越亮,颜色由暗红转为猩红,最后竟泛出一丝金芒。
青年猛地吸了一口气:“它活了。”
话音刚落,两道红光从麒麟眼中射出,直冲夜空。光束在离地三米左右交汇,凝聚成一片悬浮的立体图像——一条蜿蜒的路线,贯穿七处坐标点,终点指向长白山第三脉支系的地底结构图。
我看清了其中三个标记。
一处是漠北废弃矿洞,我们在那里第一次遭遇双生尸煞,那种浑身漆黑、指甲如钩的东西至今想起来都让人脊背发寒;另一处在关外支派旧址,灰袍死士围杀我们时自爆成粉,漫天飞灰中夹杂着碎骨和符纸残片;第三个是冰湖祭坛,那天夜里我和青年无意中触发了初代守门人的记忆投影,看到的画面到现在都不敢多想。
这些地方都不是偶然出现的。
它们是节点,是标记,是用尸体铺出来的路引。
青年抬头看着空中那幅光图,脖颈处忽然泛起红光。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刚碰上皮肤,那光芒就沿着纹路蔓延开来,与路线图上的光轨同步闪烁。
他低声说:“它认得我。”
我也明白了。
这不是单靠纯血就能启动的东西。必须同时有守门体和支派遗孤在场,血脉共振,才能点亮这条真正的路径。张怀礼早就设计好了,他不需要亲自带路,只要让这两个“钥匙”走到一起,系统自然会把门打开。
远处传来轰鸣声。
我转头看向林子边缘,一架直升机正从云层下方穿出,探照灯扫过地面,正好落在前方空地上。那里散落着大量青铜粉末,是我们之前斩杀灰袍死士后留下的残渣。粉末在强光下泛着冷色金属光泽,隐约拼成半个八卦阵形,缺口朝南。
他们不是漫无目的在找我们。
他们是顺着这条刚显现的路线追来的。
青年也看到了那架飞机,脸色变了:“他们知道我们在哪。”
“不只是知道。”我收起日记,塞进内袋,“他们一直在等这个图亮起来。”
话音未落,头顶的红光突然跳动了一下,路线图微微扭曲。我立刻意识到问题——这光图不会自己消失,也不会隐藏。它一旦激活,就会持续投射,直到能量耗尽。而现在,它成了最明显的靶子。
我拔出黑金古刀,刀身贴地划过一道弧线,将车底残留的电线全部斩断。陶罐里的胶片滚了出来,我没管。这种程度的小伎俩现在已经没用了,对方要的不是数据反馈,而是我们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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