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安置点的帐篷搭在钟楼魔法协会后院,帆布上还沾着未洗净的泥点和干涸的黑色死气痕迹。
晚风透过帐篷缝隙吹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混合着远处厨房飘来的米粥香气——那是协会为伤员准备的晚餐,软糯的米粒在陶罐里熬煮出的暖意,是这场浩劫后难得的烟火气。
江小淼坐在简易木床上,后背靠着叠起的被褥,终于松了口气。从韩寂的指挥部回来后,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连带着身体的疲惫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定海珠,珠子依旧沉寂,裂痕在昏黄的魔法灯下泛着淡淡的白痕,像一道愈合中的伤疤。
“先喝碗粥吧,刚熬好的,放了点养胃的草药。”牧奴娇端着一个粗瓷碗走进来,碗沿冒着热气,白色的粥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她将碗递到江小淼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医疗组说你需要补充营养,精神力透支太严重了。”
江小淼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低头舀了一勺粥,刚送到嘴边,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外伤的痛,而是源自体内深处,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他的经脉。
“唔……”江小淼闷哼一声,手中的瓷碗险些脱手,粥汁洒出来,溅在衣襟上,留下一片温热的痕迹。
“怎么了?”牧奴娇连忙扶住他的手臂,指尖触到他的皮肤时,脸色骤变——江小淼的皮肤冰凉,却又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灼热,像是体内有两股力量在疯狂冲撞。
江小淼说不出话,剧痛已经席卷了全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水系星云突然剧烈震荡起来,原本有序旋转的星子此刻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星云里横冲直撞。湛蓝色的魔能顺着经脉乱窜,所过之处,经脉像是被撕裂般疼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的痛苦。他的脑海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蔓延到后脑勺,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黑影——那是煞渊深处残留的死气,此刻借着反噬的机会,正试图吞噬他的意识。
“小淼!你撑住!我去找治愈系法师!”牧奴娇慌了,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江小淼死死抓住手腕。
江小淼的手指冰凉,力气却大得惊人,他摇了摇头,艰难地开口:“别……没用……是……反噬……”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带着黑色死气的血沫从嘴角溢出,滴在木床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牧奴娇低头看去,只见江小淼的脖颈处,皮肤下隐隐浮现出淡灰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朝着胸口的定海珠方向靠近——那是死气侵蚀的痕迹,之前在煞渊对抗骸骨帝王时,这些死气就潜伏在他体内,此刻借着魔能紊乱,彻底爆发了。
江小淼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帐篷、牧奴娇焦急的脸庞,都渐渐变得扭曲。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冷的深海,周围是无尽的黑暗和死寂,只有一股阴冷的力量在不断拉扯他的灵魂,想要将他拖入彻底的沉沦。
“不……”江小淼在心中嘶吼,他想起了莫凡在煞渊里的坚持,想起了影鼠的牺牲,想起了城楼上那些等待守护的平民——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怀中的定海珠突然微微发烫。
一股温润却坚定的湛蓝光芒,从珠体中缓缓渗出,没有像之前那样外放成领域,而是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江小淼的衣襟,渗入他的皮肤,悄无声息地流入体内。
这股光芒带着定海珠特有的纯净水元之力,刚进入经脉,就如同定海神针般,瞬间镇压住了乱窜的魔能。原本横冲直撞的湛蓝色魔能,在水元之力的引导下,渐渐放缓了速度,开始沿着经脉的走向,重新流动起来。
江小淼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水元之力如同最灵巧的手,一点点梳理着被魔能撕裂的经脉——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清凉的舒缓感,之前的撕裂痛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修复。
更重要的是,水元之力直接冲向了那些潜伏在体内的死气。淡灰色的死气遇到湛蓝光芒,如同冰雪遇到阳光,开始快速消融。那些蔓延在皮肤下的灰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原本冰冷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温度。
江小淼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定海珠,只见珠体上的裂痕正在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般,缓慢地闭合着。湛蓝色的光芒从裂痕中渗出,每修复一分裂痕,光芒就黯淡一分,显然,定海珠是在消耗自身的力量,为他镇压反噬、修复创伤。
“珠子……”江小淼的手指轻轻拂过定海珠的表面,能清晰地感受到珠体传递来的一丝“疲惫”——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疲惫,而是一种能量消耗后的虚弱感。他突然想起,从对抗鬼魖暴君,到引动力量干扰煞渊帝王,再到现在镇压反噬,定海珠一直都在为他付出,甚至不惜损伤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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