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喀斯,在黎明前最后一缕黯淡如青铜古镜的灰蓝天光里显形,那光线冷冽地反射在法纳西斯河的奔涌上。
清冽的银光裹挟着碎石,从峡谷深处发出洪流的轰鸣,但在这原始的咆哮中,却混杂着一种不属于河流的、更低沉、更古老的震颤,仿佛大地自身的脉搏。
岸边,野樱垂果,接骨木泛着幽光,林子里冷杉与雪松如巨柱般矗立。
它们的枝干上,一半缠绕着冥河的幽绿,一半却闪烁着星尘的赤金,松针上积着半寸厚的晨露,踩上去簌簌作响。
蓝背山雀因神明的到来而惊起,翅尖掠过野葡萄藤缠绕的古橡,带起一阵清新的香甜。
然而,树洞里散落的松鼠坚果壳,腐叶间混杂的鸟羽与新蜕的蛇皮,都泛着一种滋养的、却又令人心悸的腥甜。
周围响起赫卡忒那好似夜的原初震颤,那是幽冥与人间的私语,是魔法与未知的共鸣。
回荡在空旷的林间:“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见面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我的父亲——克利俄斯已经光荣地逝去了,那么他的意志将由我继承!我绝不会让提坦的时代就这样消失!”
珀耳塞斯的声音如原始毁灭的震颤,是秩序崩解的物理回响,毫不犹豫地回答。
赫卡忒的眼神流转着复杂而难以言喻的光芒,凝视着眼前这象征物质毁灭的化身——珀耳塞斯。
他立于前方,墨色肌肤爬满星轨崩解的暗紫纹路,黑潮般的发丝间坠着将熄的星尘。
珀耳塞斯的无面可辨,唯左眼如坍缩中子星迸射白热,右眼似黑洞吞尽光明,凝视即抽魂蚀魄。
裹身的衣袍翻涌着熔浆与寒霜,前襟垂着碎星锁链,后摆飘着未成型新世的雾霭。
而随着他的靠近,他散发的神力则如同一把利刃,所过之处,山脉崩解为悬浮石砾,河流凝固成暗紫晶尘,甚至连空气都发出刺耳的悲鸣。
他手中的【终末之镰】,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让这片空间的未来充满了无数种“不存在”的可能性。他的终末之力,是彻底的剥夺与归零。
“看来你不会选择投降,对吗?连母亲你都可以抛弃吗?”赫卡忒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即便内心深处对珀耳塞斯无感。
但脑海里不禁想起母亲阿斯忒瑞亚对自己的叮嘱。
听到这话,珀耳塞斯的身影顿了一下,迈出的脚步僵住了。
他那看不清神情的神容,闪过一丝久远的回忆。
那段与阿斯忒瑞亚在星海间共舞的美好画面,在这一刻却如被撕裂的星图般扭曲、崩坏。
他不愿回想那份爱,因为那爱最终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而这痛苦如同烈火般扭曲了他的神性,左眼中子星的光芒变得更加灼热,右眼黑洞的吞噬之力也愈发深邃。
他那星陨的碎裂与岩浆的轰鸣声,响彻在赫卡忒周围:“当她带着你选择了支持克洛诺斯之子的那一刻起,便是她先抛弃我了,所以并不存在我抛弃她!”
“……也许你不懂她,”
赫卡忒的眼神变得温柔,仿佛在星海间遥望母亲的身影,“母亲从命运中窥探了未来的碎片,也明白提坦的落幕已经势不可挡了。
她曾挣扎和犹豫,整夜地在星海中徘徊,望着你执着的背影,最后为了我的新生,才做出了那个艰难的选择。”
珀耳塞斯愈发冷酷,眼中划过一丝阴霾,声音带着铁石心肠,如同两块岩石摩擦:“与她陪伴多年,却选择了你。
所以我才如此痛恨你的诞生!你分走了阿斯忒瑞亚的爱和目光!”
“呵呵,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答应珀耳塞伊斯,对吗?那么我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赫卡忒如同她的父亲一样,变得冷若冰霜。
话音刚落,科尔喀斯上空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冥月,如同滴血的眼瞳,照耀在森林里。
它的光芒并非皎洁,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幽蓝。
冥月的光辉与珀耳塞斯的毁灭之力相互碰撞。
两种力量相触的刹那,冷杉的枝桠同时迸出幽蓝与紫焰,苔藓地面裂成棋盘格般的纹路,一半渗出冥河的幽绿,一半腾起星尘的赤金。
赫卡忒的蓝月咒文如流动的蓝焰,在树冠间生长出千重光网;
珀耳塞斯的暗星之力却似凝固的血浆,将地面撕裂成张牙舞爪的裂谷。
她眼中狠戾,足尖点地,月轮在她身后显化出三重虚影:“缚星咒!”
九道银链如活物般窜向珀耳塞斯的脚踝,每根锁链都缠着被封印的星辰残核。
这些残核曾是珀耳塞斯亲手毁灭的,如今却被赫卡忒用魔法唤醒,成为困住他的武器。
珀耳塞斯面不改色地不躲不避,终末之镰在半空中划出寂灭的弧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有无数宇宙崩塌的幻影在镰刃上闪灭。
镰刃擦过银链的瞬间,并非金属的碰撞,而是空间突然塌陷出蛛网般的裂隙,银链被斩断后,竟顺着裂隙“生长”,反过来缠住了赫卡忒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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