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城市医院,606病房。
江城医院六楼的一间普通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邹临渊苍白的脸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他眼皮颤动,意识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缓缓上浮。
全身像是被重物碾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尤其是右臂,沉甸甸的,伴随着一阵阵钝痛。
他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特有的气味,然后是一种极淡的、熟悉的馨香。
这香味不属于医院,而是一种清甜的果香,让他混沌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
邹临渊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病房洁白的天花板。他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右侧传来的触感让他一愣。
一个女孩正伏在他的病床边,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有几缕滑过他的手臂,那清甜的香气正是来源于此。
女孩睡得并不沉,眉头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下有着淡淡的阴影,显然是疲惫不堪。
居然是林晓冉。
那个他不久前从破旧写字楼里从尸鬼门黑衣男人手中救出的女孩。
邹临渊有些恍惚,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回脑海——郊区那栋阴气森森的别墅。
凄怨尖叫的白衣女鬼、漫天飞舞的阴气、赵强和陈浩被撞飞的画面。
以及最后,他强行催动远超自身负荷的五雷咒时,经脉中那撕裂般的剧痛和刺目的雷芒。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松了口气,随即目光又落回林晓冉身上。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这样守着自己?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动作,林晓冉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你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急切地坐直身体,下意识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感觉怎么样?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等等,我叫医生来。”
她的手微凉,触在额上很舒服。
邹临渊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摇头。
林晓冉却已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转身倒了一杯温水,熟练地插入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先喝点水,慢一点。”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邹临渊终于能发出嘶哑的声音:“……谢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晓冉放下水杯,那双明亮的眸子瞪着他,之前的惊喜褪去,转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和后怕。
“这话该我问你!
邹临渊,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要不是我昨晚值夜班,听到急诊同事说起有三个大学生从郊区别墅被送来,情况古怪,名字还听着耳熟,多问了一句……
我都不知道你进了医院!”
她语速很快,带着埋怨和浓浓的担忧。
“医生说你严重脱力,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点轻微内出血!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情况紧急……不得已。”
邹临渊避重就轻,声音低沉。
有些事,他不想将普通人牵扯进来,尤其是林晓冉。
“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林晓冉显然不接受这个解释,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但立刻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又强行压了下去,变成一种又气又急的低语。
“你看看你现在,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身上还有没有一块好地方?
上次在破旧写字楼也是,这次又是!
邹临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铁打的,不会死啊?”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追问,邹临渊一时语塞。
他能怎么说?
说自己去别墅里与女鬼大战,最后差点以身殉道?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却显得有些无力。
“意外,只是点意外。”
“意外?”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微微有些发红,擦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紧紧攥着手中的毛巾。
“我知道你……
你不是普通人,有些事我可能不理解。
但再厉害的人,也是血肉之躯啊!
你就不能……
多顾惜一下自己吗?”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真切无比的担忧,邹临渊心头莫名地软了一下,一种陌生的、带着些许暖意的滞涩感萦绕开来。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句道歉似乎起了一点作用,林晓冉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毛巾,语气也放柔了许多。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你好好养伤才是正经。
医生说了,你至少得住院观察一周,确保没有内出血和其他并发症。”
林晓冉的音调抬高了些,引得旁边两张床上的人也有了动静。
邹临渊这才注意到,赵强和陈浩就躺在不远处的病床上,两人显然早就醒了,正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们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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