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妈妈牌的爱心宵夜带来的短暂暖意,在天亮后便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冲散。
阳光第一次毫无遮挡地照射进这片区域,将夜战留下的满目疮痎暴露无遗,每一处断裂的钢筋、每一块焦黑的碎砖、每一片能量灼烧出的诡异结晶,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战斗有多么惨烈。
没有捷径,没有魔法。
重建的第一步,是最原始、最枯燥、也最耗体力的——清理废墟。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扎在了这片废墟上。
姜暮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破旧的手推车和几把缺口卷刃的铁锹、铁镐,工具简陋得可怜。
他本人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懒散样子,指挥起来却毫不含糊,精准地指出哪些残骸下面可能还埋着有用的东西,哪些结构需要小心拆除避免二次坍塌。
他受伤最重,但恢复力似乎也异于常人,虽然脸色依旧不算好,但挥舞起铁镐来,力道却大得吓人,往往几下就能敲开一大块凝固着能量残渣的混凝土块。
红宝变回人形,穿着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扒拉出来的、明显不合身的旧工作服,小脸蹭得跟花猫似的。
她力气小,干不了重活,就负责仔细筛查碎砖烂瓦,把还能用的螺丝钉、没完全烧毁的线路板、甚至只是磕掉一个角的杯子,都宝贝似的捡出来,分门别类放好。
她的鼻子灵,偶尔还能从深处挖出几袋侥幸未开封的薯片或饼干,虽然包装灰扑扑的,却能让她高兴半天,算是枯燥清理工作中的一点小惊喜。
熊爷成了绝对的主力。
他那庞大的身躯和蛮力在这种体力活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清理最大的碎块、搬运沉重的断墙、甚至用熊掌当压路机夯实清理出来的地面,都是他的活儿。
他干得吭哧吭哧,毫无怨言,只是饭量肉眼可见地又涨了不少,还好我妈之后又让哥哥送了几次巨量的饭菜,才勉强填饱他的肚子。
他偶尔打个嗝,依旧会冒出一缕阴影烟气,但已经淡了很多。
我也埋首在废墟中,清理、搬运、归类。
手上很快磨出了水泡,又变成厚茧,浑身肌肉酸痛,每天晚上回家都像散了架一样。
妈妈看着心疼,变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嘴里骂着“黑心老板”,却也没真拦着我去干活。
守库老灵再未显化,那个地穴入口也消失不见,仿佛那晚的出手只是一场幻梦。
但我们都隐约感觉到,有一股沉静的力量笼罩着库房区域,让那里的清理工作变得异常顺利,仿佛那些砖石自己知道该往哪里堆叠。
进展缓慢,但的确在一点点推进。
巨大的碎块被熊爷搬走,断裂的钢筋被姜暮雨用蛮力扭断或回收,焦黑的垃圾装了不知道多少车,被姜暮雨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半夜运走处理了。
几天后,废墟终于被基本清理干净,露出了原本的地基。只是地面依旧坑洼不平,残留着许多难以清除的能量灼痕和那处规则的“伤疤”。
接下来是重建。
姜暮雨不知何时弄来了一堆看起来就很古老的建材——散发着清香的原木、泛着金属光泽的奇异板材,甚至还有几桶刻画着符文的粘合剂。
他没有请施工队,就靠我们几个。
他拿着一个罗盘(也可能是更复杂的什么法器),在清理出的空地上仔细勘定方位,时不时用朱砂笔在地上画出奇怪的线条。
然后指挥熊爷按照他画出的线,将那些原木深深打入地下,作为新的支柱。
我和红宝则负责处理那些板材,按照姜暮雨要求的尺寸进行切割(他用手指画线,红宝用狐火灼烧切割,精准度惊人),再用那种符文粘合剂进行拼接。
过程很枯燥,很累。
姜暮雨的要求又极其苛刻,角度差一丝一毫都不行,粘合剂涂抹不均匀就要刮掉重来。
红宝累得耳朵都耷拉了,狐火都快喷不出来了。
熊爷也被指挥得团团转,搬东西的手势稍微粗鲁点就会被姜暮雨嫌弃。
但看着新的墙体一点点从地基上竖立起来,新的屋顶框架逐渐成型,一种奇异的成就感开始取代疲惫。
新的便利店雏形,就在我们这极不专业的“施工队”手下,一点一点地从废墟中挣扎着生长出来。
它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结构更加……结实?
甚至隐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内敛的力量感。
几天后的傍晚,最后一块屋顶板材被严丝合缝地盖上(姜暮雨亲自上去盖的,嫌弃熊爷毛手毛脚)。
虽然内部还是毛坯,门窗都没装,但一个完整的、崭新的外壳终于矗立了起来。
夕阳的金光洒在崭新的、还带着木材清香和金属冷光的店面上,仿佛给这场艰苦的重建工作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
我们四个人(一人一狐一熊一守夜人)并排坐在门口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看着夕阳下的新房子,谁都没说话。
红宝累得直接靠在了熊爷毛茸茸的胳膊上,快睡着了。
熊爷看着新房子,傻呵呵地笑着。
姜暮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揉着自己依旧有些隐痛的手腕。
我拿出手机,对着夕阳下的新店面,拍了一张照片。
清理用了好几天。
重建,才刚刚开始。
但至少,我们有了一个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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