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秋日阳光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门,暖洋洋地铺满了便利店的地板,光斑跳跃,连空气里的尘埃都显得懒洋洋的。
窗外,梧桐叶子开始泛黄,偶尔飘落一两片,行人步履悠闲,再没有前阵子那种影影绰绰、气息混杂的紧迫感。
“啊——”
一声长长的、发自肺腑的哈欠从收银台后响起。
姜暮雨像一株缺乏光照的植物,彻底瘫在塑料椅上,下巴搁在台面,眼皮耷拉着,连手机都懒得玩了,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屏幕上某个静止的游戏图标。
他今天连那身万年不变的便利店制服都穿得比往常更松垮,领口歪着,浑身散发着“别理我,我想和椅子融为一体”的气息。
“总算……
清净了……”
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红宝则霸占了窗边那张最好的软垫椅子,把自己摊成一张完美的狐狸毛毯,碧眼眯成两条缝,享受着阳光的沐浴,蓬松的大尾巴尖偶尔惬意地扫一下。
她旁边摆着小半盒老妈今早新烤的、香喷喷的动物饼干,她时不时伸出爪子摸一块,慢悠悠地啃着,发出满足的咔嚓声。
“就是嘛,”
她舔舔嘴角的饼干屑,懒懒地附和,
“没有吵死人的鬼叫,没有乱飘的影子,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这才是狐该过的日子!”
我拿着鸡毛掸子,象征性地掸着货架上的灰——
其实干净得能照出人影。
看着这俩从老板到吉祥物都彻底进入“待机模式”的家伙,忍不住好笑。
“老板,你这状态,要是被老妈看到,又要说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懒散了。”
姜暮雨连眼皮都没抬,换了个更舒服的瘫姿:
“忙了一个月,享受一下法定懒散日,不行吗?”
红宝立刻帮腔:
“就是就是!
老板这是劳逸结合!
对吧老板?”
姜暮雨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回应。
叮咚。
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跑进来,买走了一包辣条。
叮咚。
一位大妈进来,挑了半天,买了两袋盐。
都是最普通、最正常的顾客。
姜暮雨连“欢迎光临”都懒得说全,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处理。
红宝更是连尾巴都懒得摇一下,只是掀开眼皮瞥了一眼,确认无害后继续晒太阳。
午后,阳光愈发慵懒。
连我都觉得有点犯困,找了个角落坐下,翻起了杂志。
店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冰柜低沉的嗡鸣、红宝均匀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
姜暮雨不知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呼吸绵长。
红宝啃完了饼干,也蜷成一团,打着小呼噜进入了梦乡,尾巴无意识地盖住了鼻子。
阳光缓缓移动,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整个便利店仿佛都沉浸在这种慢节奏的、被阳光浸泡的宁静里,时光都像是被拉长、变粘稠了。
直到夕阳西斜,橘红色的暖光取代了正午的金黄。
“暮雨!
伊人!
红宝!
吃饭啦——”
老妈中气十足的喊声从店外传来,伴随着一阵诱人的饭菜香气。
姜暮雨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嘴角还疑似有点亮晶晶的东西。
红宝也瞬间惊醒,耸动着鼻子:
“红烧肉!
是红烧肉的味道!”
我也放下杂志,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收工,吃饭。”
姜暮雨抹了把脸,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慢吞吞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红宝早已窜到门口,焦急地挠着玻璃门。
锁上店门,回头再看一眼。
夕阳的余晖为便利店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边,里面安安静静,仿佛之前一个月的惊心动魄、光怪陆离,都只是一场被阳光蒸腾掉的幻梦。
嗯,懒散的一天,真好。
明天……
大概也会是这样平静而普通的一天吧。
当然,前提是,别再有什么“特殊情况”了。
我笑着摇摇头,跟上前面那一人一狐的脚步,朝着家的方向,朝着老妈那桌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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