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打翻的蓝黑色墨水,迅速浸染了整个天空。
我走向便利店,脚步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迟疑——连
续几夜光怪陆离的经历,让“平常”反而成了最不平常的期待。
风铃响起,声音…正常。
清脆,空灵,带着熟悉的回响。
这让我略微安心。
推开门,熟悉的星河云海映入眼帘,流光萤划着有序的光弧,水晶树静静伫立。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连空气中那种蕴含无数可能的厚重感也沉淀了下来,变得温润。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
不是来自任何一位顾客,而是来自红宝。
她今天没有幻化人形,就以那只漂亮得不像话的九窍灵狐本体,在便利店中央那片最柔软的云海上…打滚。
不是惬意的舒展,而是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烦躁,雪白的皮毛被蹭得有些凌乱,九条蓬松的尾巴像失控的拂尘一样甩来甩去,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意义不明的嘟囔。
姜暮雨靠在晶石操作台边,手里拿着他那几乎从不离身的手机,但眼神却没落在屏幕上,而是带着一种混合了无奈和纵容的神情,看着烦躁的红宝。
小幻的光团躲在一株水晶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似乎不敢靠近。
观察者的气息也透着一丝微妙的…观望态度。
“她这是…怎么了?”
我走到姜暮雨身边,压低声音问。
印象里,红宝虽然活泼好动,偶尔傲娇,但这么孩子气的烦躁还是头一回见。
姜暮雨叹了口气,把手机屏幕转向我。
上面不是游戏界面,而是一个打开的购物网站,页面停留在一款限量版、镶嵌着疑似真钻的、造型极其浮夸的…
巧克力礼盒上。
价格标签后面的零多得让我眼花了一下。
“看中了这个,”
姜暮雨言简意赅,
“上周就到了购买资格,但我忘了时间,秒没。”
我瞬间明白了。
对红宝而言,这不仅仅是巧克力,更是关乎尊严(尤其是和网上其他匿名买家竞争的尊严)和口腹之欲的双重打击。
“就为这个?”
我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太厚道。
“就为这个。”
姜暮雨确认,
“从下午知道消息后就开始这样了。
跟她讲道理,她说我不理解;
答应给她买其他补偿,她说我敷衍;
连观察者试图用数据分析‘限量版商品的心理价值与实际效用比’,都被她用尾巴扫开的云团给埋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红宝又翻了个身,用爪子愤愤地拍打着云海,溅起一小片星辉:
“呜——!
那明明是最后一份了!
那个‘星空恋语’的ID!
肯定是跟我抢了好几次的那个家伙!
可恶可恶!”
我和姜暮雨对视一眼,都有些束手无策。
讲道理不行,哄也不行,难道要为了盒巧克力去追踪那个匿名买家?
就在这时,风铃轻响。
今晚的第一位顾客来了。
来的是一位…
非常矮小的客人。
它只有不到半米高,穿着一身用不知名柔软苔藓和闪着微光的甲虫壳缝制的精致斗篷,拄着一根比它自己还高的、顶端镶嵌着浑浊水晶的树枝拐杖。
它掀开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但眼睛格外清澈的…地精?
或者类似生物的脸。
“晚上好,智慧的守夜人,灵动的狐狸,以及…呃…烦躁的光。”
它的声音尖细但很有礼貌,依次向我们点头致意,甚至精准地包含了躲在树后的小幻。
“吾名格伦德尔,一名流浪的‘记忆商人’。”
记忆商人?
我们都被这个陌生的称谓吸引了注意力,连红宝都暂时停止了打滚,竖起耳朵,用一只眼睛瞥向这边。
“你需要什么?”
姜暮雨保持着警惕,开口问道。
格伦德尔从它那看似不大的斗篷里,费力地掏出一个陈旧的水晶瓶,瓶子里装着如同液态银河般缓缓流动的物质。
“我想用这瓶‘星辰呢喃’——记录了一片古老星云诞生瞬间的感悟——交换一份…嗯…‘纯粹的渴望’。”
“纯粹的渴望?”
我疑惑。
“是的,”
格伦德尔点点头,清澈的眼睛看向我们,
“并非实体的物品,而是一种强烈、专注、不掺杂质的欲求情绪。
这对我的…‘收藏’很重要。
当然,我会用等值的记忆碎片作为回报。”
纯粹的渴望?
我们面面相觑。
这玩意儿怎么交换?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刚刚还在为了一盒巧克力而满地打滚的红宝身上。
红宝自己也愣住了,保持着半趴的姿势,耳朵抖了抖。
格伦德尔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它拄着拐杖,哒哒哒地快步走到红宝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极其陶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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