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那由奇异水晶物质构成的巨大迷宫,空间扭曲感达到了顶点。光线在这里折射出无数重影,方向感彻底失效,连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粘稠而怪异。若不是有墨雪那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应作为指引,姜暮雨恐怕早已迷失在这光怪陆离的通道之中。
那三块悬浮在入口处的罗盘碎片,在他们靠近时,如同归巢的倦鸟般,自动飞向了姜暮雨,被他小心地收入了归墟鼎内。碎片入手冰凉,与之前那块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
随着碎片被收取,迷宫那微微开启的能量门扉,波动得更加剧烈,缝隙也扩大了些许,仿佛在邀请,又像是在警告。
姜暮雨没有犹豫,抱着墨雪,一步踏入了门扉之内。
眼前景象骤变!
不再是幽暗的海底,而是一个无比空旷、仿佛没有边际的水晶殿堂!殿堂的墙壁、地面、穹顶,全都是由那种半透明的奇异物质构成,内部流淌着更加璀璨绚烂的星云能量流,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幻仙境。
然而,在这极致美丽之下,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古老死寂。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了亿万年,空气(如果这里有空气的话)中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只有那永恒流淌的能量,诉说着无言的沧桑。
殿堂的中央,并非王座或祭坛,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的水晶茧!茧的表面布满了繁复到极致的天然纹路,那些纹路随着能量的流动明灭不定,仿佛在呼吸。
而那庞大、古老、仿佛沉睡巨兽般的意志波动,正是从这个水晶茧中散发出来的!
“岁月守望者……”一个念头莫名地浮现在姜暮雨脑海。这并非谁告诉他的,而是当他看到这水晶茧和周围环境时,自然而然产生的认知。仿佛这里的“规则”直接将这个信息烙印在了闯入者的意识里。
这水晶茧中的存在,似乎就是这片“源海”入口或者这处时空异常点的守护者,已经在此沉睡了不知多少纪元。
姜暮雨的到来,以及他收取罗盘碎片的行为,显然已经惊扰了这位沉睡的守望者。水晶茧搏动的频率正在加快,那股意志波动也越发清晰,其中蕴含的不悦情绪如同实质般压向姜暮雨。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丢进了时光长河的逆流中,无数古老的画面和破碎的信息试图涌入他的脑海:星辰的诞生与寂灭,文明的辉煌与废墟,生命的繁衍与灭绝……种种宏大而沉重的“记忆”冲击着他的心神,试图将他同化,让他也化作这永恒殿堂的一部分,成为新的“守望者”!
“镇!”
姜暮雨低喝一声,镇源石的力量从体内涌出,化作温润厚重的光晕笼罩全身,强行稳住那被时光冲刷的心神。归墟鼎的虚影在身后浮现,混沌气息流转,将那些试图侵入的杂乱时空信息吞噬、消解。
墨雪也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它的“溯乱”之力本能地发动,不是攻击,而是在姜暮雨周围形成了一片微小的、时间与因果的紊乱区,那些冲刷而来的古老记忆和时光之力,在这片紊乱区内变得支离破碎,难以形成有效的冲击。
“外来者……你身上……有‘源’的气息……还有……‘钥’的碎片……”
一个苍老、缓慢、仿佛由无数岁月尘埃摩擦而成的声音,直接在姜暮雨和墨雪的意识中响起,正是来自那水晶茧。
“归还碎片……离开此地……时光的尘埃……不应被扰动……”
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一丝深沉的疲惫。
姜暮雨顶着压力,抬头看向那巨大的水晶茧,不卑不亢地回应:“前辈,碎片乃他人所赠,意在指引。晚辈前来,并非为了扰动时光,而是追寻‘源初之地’,寻求应对此界即将来临之劫难的方法。望前辈明察。”
他直接将“源初之地”和“劫难”抛出,试图引起这位古老存在的注意。
水晶茧的搏动似乎停滞了一瞬。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劫难……‘门’的投影……‘饥饿’的蔓延……还有……那些追逐‘虚无’与‘色彩’的愚者……”
它竟然知道!知道“永恒绝望之门”,知道“饕餮之影”,甚至可能知道“湮灭教团”和“画师”!
“你……很有趣……身负‘归墟’、‘镇源’、‘星辉’,还有这只……奇特的‘小变数’……”声音继续道,仿佛在审视着姜暮雨,“但‘源初之地’……非尔等当前可涉足。那里……是万界源流的交点,也是……终末的起点。没有完整的‘罗盘’,没有足够的‘资格’,踏入其中,只有湮灭。”
资格?完整的罗盘?
“前辈,何为‘资格’?又如何才能获得完整的‘罗盘’?”姜暮雨抓住机会追问。
“……集齐碎片,只是第一步。‘罗盘’需要‘心’来引动。”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你的‘心’……尚需磨砺。且归去吧,待你真正明了‘守护’与‘平衡’的真谛,待‘罗盘’感应到你的‘心’……它自会指引你归来……”
话音落下,水晶茧的光芒大盛,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了姜暮雨和墨雪。
“此地……即将‘翻转’……归于沉寂……带上碎片……离开吧……”
下一刻,天旋地转!
姜暮雨只觉眼前一花,已经和墨雪一起,被那股力量直接送出了迷宫,重新出现在了那片幽暗的海水之中。回头望去,那座巨大的水晶迷宫,连同上方那能量门扉,正在如同幻影般缓缓变淡、消失,最终彻底隐没于深邃的海底,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归墟鼎内那四块微微发热、彼此共鸣的罗盘碎片,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他们被“请”出来了。
虽然没有得到直接通往“源初之地”的路径,但获得了更多的碎片,更重要的是,得到了那位“岁月守望者”的警告和提示。
集齐罗盘,磨砺“心”之资格,明了“守护”与“平衡”的真谛……
姜暮雨望着那片重归平静、却隐藏着无尽秘密的深邃海域,心中思绪翻腾。
这次深海之行,收获巨大,但前路,似乎也更加漫长和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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