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的夏日,闷热中裹挟着长江蒸腾的水汽,令人心烦意乱。然而陈霄的心,却比这天气更加灼热,也更加的冷静。各方汇聚而来的情报,如同无数条溪流,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危机四伏的乱世棋局。他深知,被动等待绝非良策,必须在风暴完全成型之前,主动落子,抢占先机。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重庆。那里是战时陪都,是政治旋涡的中心,也是诸多暗流的发源地。刘家余孽与部分官僚的串联,虽如疥癣之疾,但若与影佐祯昭的阴谋产生共振,其危害不容小觑。
“正清,”陈霄召来李正清,“以革新公司和江北水电站董事会的名义,向资源委员会、经济部乃至行政院,提交一份详实的报告。内容要突出我们过去一年在稳定重庆能源供应、输入战略物资、支援前线等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并附上详实的数据。同时,以我个人名义,向孔祥熙、宋子文等几位‘财神爷’控制的慈善基金,捐赠一笔巨款,指定用于伤兵救护和难民安置。”
这是明面上的阳谋,用实打实的功绩和真金白银,堵住那些质疑的嘴,并尝试与更高层的实权人物建立直接联系,绕开中间可能存在的阻碍。
“另外,”陈霄补充道,“让婉卿在重庆,以答谢各界支持水电站建设为名,举办一场高规格的晚宴。邀请名单要广泛,包括政府要员、各国使节、商界领袖,乃至文化界名流。规格要高,场面要大,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革新公司的实力和影响力。”
他要将苏婉卿和革新公司,光明正大地推到重庆舞台的中央,借助舆论和上层关系,构筑一道防护墙。
“是!我立刻去安排,并通知苏小姐。”李正清领命。
安排完重庆的布局,陈霄的注意力转向了西南那条生命线。英国人的态度变化,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耀祖,我们在缅甸的华侨商会‘兴华社’,关系维护得如何?能否通过他们,影响到英属缅甸殖民政府的某些关键人物?”陈霄问道。
孙耀祖略一沉吟:“‘兴华社’会长林文忠,与我们合作尚可,但此人圆滑,在英人面前话语权有限。不过,我们查到,缅甸总督府的一位负责物资出口审批的副秘书,是个关键人物。此人贪财,而且……据说有龙阳之癖,在仰光养着几个漂亮的缅甸少年。”
陈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随即被冷静取代。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投其所好。让昆明那边,不惜重金,搜罗符合他‘口味’的‘礼物’,连同足够的美金,一起送过去。务必打通这个环节,确保我们的物资出口许可不受影响。”陈霄冷然下令,“同时,提醒王雷,运输队在缅甸境内要更加低调,严格遵守英方规定,不要授人以柄。”
“明白!”
最后,也是最迫在眉睫的威胁,来自影佐祯昭和他可能发动的,针对“烛龙”实验室或滇缅线路的新阴谋。
“‘梅机关’在重庆的那条暗线,查清楚了吗?”陈霄看向孙耀祖,这是目前最关键的突破口。
“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孙耀祖压低声音,“目标锁定在财政部下属一位姓钱的司长身上。此人职位不算最高,但负责部分外汇和特种物资的审批,位置关键。我们通过监听和跟踪发现,他近期与一个已知的‘梅机关’外围人员有过秘密接触,并且其个人账户近期有一笔来源不明的大额资金流入。”
“钱司长……”陈霄记下了这个名字。财政部,这确实是一个能够给革新公司制造巨大麻烦的部门。
“暂时不要动他。”陈霄沉吟道,“严密监控,收集更多他与日谍联系的铁证。同时,想办法摸清影佐祯昭这次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是想要技术图纸,还是想破坏水电站,或者是在滇缅线上做文章?”
“是!我会加派人手,盯死他!”
就在陈霄紧锣密鼓地布置应对之策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再次来到了武汉——白玫瑰。
这一次,她带来的不是关于学府的风波,而是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
“陈先生,我最近在追踪报道各地抗战情况时,偶然接触到一些从东北流亡过来的义勇军家属和情报人员。”白玫瑰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透露了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关东军内部似乎在进行某种秘密调动,部分精锐部队和大量的物资,正在向热河、察哈尔方向集结。其战略意图,似乎并非简单的边境摩擦,而是……有可能试图打通一条通往华北,乃至更深远内陆的通道!”
白玫瑰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从东北指向西北,“如果这个消息属实,一旦这条通道被打通,日寇就可以绕过我们重兵布防的东部战线,从侧后方对我形成巨大威胁!甚至可能……切断我们与苏联之间可能的陆路联系!”
陈霄看着地图上那条可能的进军路线,瞳孔骤缩!这绝对是一个战略层面的重磅消息!如果日寇真的成功实施这一计划,整个抗战的格局都将被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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