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沦陷的硝烟尚未在记忆中散去,重庆的浓雾便已扑面而来。这座依山而建的战时陪都,承载着国府最后的尊严与民族的希望,也汇集了前所未有的复杂与混乱。政府机关、溃退的军队、流亡的学生、投机的商人、各国的外交官与记者,以及无处不在的特务与帮会势力,将山城塞得满满当当,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焦虑与一种畸形的繁荣。
陈霄的到来,并未大张旗鼓,却已在特定的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他臂上未愈的枪伤,便是他在武汉血战的无声勋章。军事委员会参议的虚衔,加上张发奎、龙绳武等实力派将领的背书,以及“烛龙一号”在战场上用战绩换来的名声,让他甫一抵达,便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开拓局面的“过江龙”,而是各方势力都必须正视、甚至主动拉拢的一方诸侯。
苏婉卿提前在重庆南区购置下的一处依山傍江、易守难攻的宅邸,成为了陈霄新的指挥中枢。这里远比武汉的指挥部更为气派和稳固,俨然一座独立的堡垒。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整旗鼓,评估损失。
“霄哥,武汉的产业……损失超过七成。”李正清捧着厚厚的账册,声音低沉,“厂房、设备、部分来不及转移的库存,大多毁于战火或被日军接收。人员方面,基层员工失散甚多,但核心的技术团队、‘暗影’和‘暗流’骨干,以及大部分资金、技术资料均已安全转移出来。总的来说,元气未伤,根基犹在。”
陈霄默默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武汉的基业是他一手打造,付出无数心血,如今毁于一旦,岂能不痛?但他更清楚,乱世之中,人才和技术才是真正的根基。
“产业没了,可以再建。”陈霄缓缓开口,“只要人在,技术在,我们就能东山再起,而且会站得更高!正清,盘点我们现有的所有资金和可动用资源。耀祖,重新梳理‘暗流’网络,以重庆为核心,向整个大后方乃至沦陷区辐射。王雷,‘暗影’抓紧时间休整、补充兵员、强化训练,我们要在这里,打造一支更强大的力量!”
“是!”众人齐声应道,士气并未因武汉的失利而低落,反而因为陈霄的镇定和决心而更加凝聚。
陈霄的第二步,便是主动出击,巩固和拓展他在重庆的地位。
他首先高调拜访了兵工署长俞大维,不仅带去了最新的“烛龙一号”改进建议(基于武汉实战的反馈),更主动提出,愿意将“烛龙”实验室的部分非核心技术与兵工署共享,共同提升国家军工水平。此举赢得了俞大维和兵工系统极大的好感,也为革新公司争取到了更多的官方订单和政策倾斜。
接着,他凭借军事委员会参议的身份和龙绳武的引荐,开始出入于重庆的军政高层圈子。他不再仅仅谈论商业和技术,而是以其超越时代的战略眼光(得益于对历史走向的模糊把握和对当前情报的分析),对时局提出一些精准而深刻的见解,令不少高级将领和政要刮目相看。他刻意塑造的形象,是一个既有雄厚财力技术,又具备战略头脑的“儒商”与“智囊”。
与此同时,苏婉卿主持的“革新公司”重庆总部也正式挂牌运营。她利用陈霄带来的声望和资金,以及之前积累的人脉,迅速整合资源,不仅恢复了“利民”日化厂的生产,更开始涉足重庆紧俏的进出口贸易、矿产开发乃至金融领域。她以精明的商业手腕和优雅的交际风度,很快在重庆商界站稳了脚跟,成为与陈霄并肩的、革新公司明面上的旗帜。
然而,树大招风。陈霄在重庆的迅速崛起,自然也引来了更多的关注,其中不乏恶意。
这一日,孙耀祖面色凝重地向陈霄汇报了两个消息。
“霄哥,根据‘暗流’截获的信息,影佐祯昭的‘梅机关’已经将我们列为重点目标,其新任的行动课长放出风声,要不惜一切代价获取‘烛龙’的核心技术,并……对您实施制裁。”孙耀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我们监测到,中统方面似乎也对您产生了浓厚兴趣,近期在秘密调查您的背景,特别是……您与上海青帮的渊源,以及武汉撤退时,我们那些‘来路不明’的武器装备。”
影佐祯昭的报复在意料之中,但中统的介入,让陈霄微微蹙眉。中统不同于军统,其触角更偏向于党内监控和思想审查,被他们盯上,麻烦不小。
“看来,有些人见我们风头太盛,坐不住了。”陈霄冷笑一声,“影佐祯昭那边,加强防范,特别是实验室和核心人员的安全。至于中统……”他沉吟片刻,“他们不是想知道我的背景吗?那就让他们知道一些‘该知道’的。通过可靠渠道,向中统的某位实权人物,‘无意中’透露我与戴笠将军(军统负责人)的‘良好’合作关系,以及……我对党国的一片赤诚,尤其是在武汉的表现。”
这是借力打力,用军统的名头来震慑中统,同时用“战功”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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