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规矩，也是试探。
她沉默了两秒，将钱和灵芝往前一递：
“可以。但川贝和茯苓，现在先给我。”她必须拿到一部分，不能空手而归。
“痛快！”孙老头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飞快地接过钱和灵芝，翻出一个铁盒子仔细装好，动作麻利。
随即，他转身挪开一个破麻袋，从后面拖出两个旧瓦罐，打开封口，取出早就用油纸分包好的药材，递给叶蓁蓁：
“喏，最好的川贝，茯苓，分量只多不少！你验验！”
叶蓁蓁接过，就着漏光仔细查看，又闻又捻，确认品质确实上乘，心下稍安。
她将两包药仔细收进布袋。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孙老头压低声音，“跟紧我，别出声。”
他挪开另一处更隐蔽的遮挡，露出窝棚后面一个仅容一人爬过的破洞。
“这边走，这边近，安全！”
两人一前一后，钻过那个角落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窄洞。
来到了另一条更僻静、堆满建筑废料的死胡同。
孙老头辨明方向，带着叶蓁蓁在迷宫般的小巷里快速穿行，七拐八绕，朝着县城另一个更荒僻的角落走去。
孙老头在前面带路，脚步又轻又快，不时紧张地回头确认叶蓁蓁跟上了，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每走一步，就离县城越远，离未知的风险也就越近。
但叶蓁蓁握着布袋里那两包救急的药材，想着爷爷危在旦夕的面容，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无论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必须闯进去，把最后那味救命的参须，带回来。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一片靠近县城边缘、房屋更为稀疏破败的区域。
孙老头在一处院墙塌了半截、院门歪斜的废弃小院前停下，警惕地四下张望后，才带着叶蓁蓁从断墙处溜了进去。
院子里荒草萋萋，只有一间勉强还算完整的土坯房。
孙老头没有敲门，而是走到窗根下，用一种特定的节奏，轻轻叩击了几下斑驳的窗棂。
里面寂静片刻，一个苍老嘶哑、带着浓重戒备的声音响起：“谁？”
“老参头，是我，槐树下的孙老鬼。”
孙老头压低嗓子，语气带着罕见的恭敬和急切，“有天大的好买卖，开门！”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眼窝深陷、目光锐利如鹰隼的老脸。
他的视线先警惕地扫过孙老头，随即落在他身后半步的叶蓁蓁身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锋利和探究。
“生面孔？”
被称为“参老”的老者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怀疑，
“孙老鬼，你越活越回去了？什么人都敢往我这儿领？”
“参老头！您先别动气！”
孙老头赶紧上前，脸上堆笑，同时将怀里紧紧抱着的布包裹往前递了递，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您先看看这个！看了再说！这位……是真心实意来求药的，救命的急事，而且，出手绝对吓您一跳！”
参老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那个包裹，又冷冷地瞥了叶蓁蓁一眼，终于侧身，让开了门口：
“你最好没哄我。”
屋内比孙老头的窝棚还要简陋，但异常整洁，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物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纯粹、也更陈旧的药香。
叶蓁蓁跟着孙老头走进屋内，门被迅速关上。
昏暗的光线里，参老已经走到屋内唯一一张破木桌旁，就着窗外透进的天光，示意孙老头打开包裹。
当那厚厚一叠大团结，尤其是当铁盒打开，那两株品相惊人的灵芝完全展露在参老头眼前时。
这位一直面色冷硬、眼神锐利的老者，瞳孔也骤然收缩，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他伸出枯瘦却稳定的手，轻轻拿起一株灵芝，凑到眼前，几乎是用一种鉴赏绝世珍宝般的目光，细细摩挲菌盖的纹路，甚至用指甲小心地刮下一点粉末品尝。
良久，他放下灵芝，深吸一口气，再看向叶蓁蓁时，眼中的戒备和冷意已然消失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审视：
“丫头，你要什么？直说。”
“老山参，年份越足越好，至少要够配五剂救命汤药的量。”
叶蓁蓁毫不拖泥带水，“我爷爷肺心病垂危，等它吊命。
只要东西真，这两株灵芝和这两百块钱全是您的。”
参老沉默着，目光再次扫过桌上的钱和灵芝，又深深看了叶蓁蓁一眼，似乎在衡量她的决心和这些东西的价值。
终于，他缓缓起身，走到墙角一个毫不起眼、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老旧橱柜前，摸索着打开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他从里面捧出一个扁平的、深紫色的旧木盒。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醇厚、直透心脾的参香弥漫开来。
里面铺着深色的丝绒，丝绒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小束须根修长、色泽金黄润泽、芦头清晰、形态完美的老山参须，每一根都保存得极好，毫无损伤。
“三十年以上的野山参，就剩下这些须子了，我一直都舍不得出。”
参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疼，但更多的是完成一笔重大交易的决断，
“分量，只多不少。换你这两株灵芝和这些钱。
另外，你要的那茯苓和川贝，孙老鬼给你的若不够好，我这儿还有更好的，可以添给你。”
叶蓁蓁上前，仔细验看。
参须的品质，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药气充盈，正是眼下最需要的救命之物。
她强压下心头的激动，点了点头：“成交。”
交易在沉默中迅速完成，叶蓁蓁将川贝和茯苓的钱给了孙老头，又花了一百块。
她手里目前还剩下五百块钱。
参老仔细收好了灵芝和钱，叶蓁蓁则将那盒珍贵的参须，连同参老额外给的一小包顶级川贝和茯苓，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
“丫头，”
临出门前，参老忽然叫住她，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
“看你也是个懂行的，这参须用法……要谨慎。
你爷爷那身子，虚不受补，需得配伍得宜，小火慢煨，化入汤中，切不可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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