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被推开一条缝。
那只戴蓝色纹刺青的手伸了进来，动作很稳，没有停顿。余罪盯着监控画面，手指悬在对讲机按键上方，呼吸放得很轻。
他没下令破门。
C组的两名便衣还藏在隔壁配电室的工具柜后，距离供电房不到五米。他们不能动，现在一动就会暴露。对方如果发现有人，会立刻销毁设备或者中断操作。
但余罪要的就是这一刻。
手套主人把HJ-902模块插进了主线路接口。金属外壳贴合到位的一瞬，设备指示灯由红转绿——同步成功。
“收网！”
他对准频道按下全体通话键，声音干脆利落。
五个小组同时行动。
A组从会展中心东西两侧入口突进，四名穿安保制服的警察迅速封锁通道出口，另一批人以“突发电路故障”为由引导媒体和参会人员向大厅中央聚集。现场广播响起：“各位请注意，因临时检修需要，请配合工作人员有序停留原地。”
B组两名伪装成服务生的警员冲进贵宾通道侧廊，将刚放下背包的一名男子按倒在地。那人挣扎了一下，右手往腰间摸，还没碰到东西就被铐住。搜身时从夹层里起出一枚微型U盘，表面有腐蚀痕迹，显然是自毁装置。
C组破门而入。
供电房内，两名技术人员正蹲在设备前调试参数。听见响动抬头，其中一人伸手去拔HJ-902模块。门口的便衣飞扑上前，一脚踢开他的手，紧接着第二人压上去反剪双臂。
“别碰设备！”余罪在耳机里吼，“技术组切断所有无线频段！现在就断！”
命令传下去不到十秒，现场三台可疑信号发射器全部失联。技侦确认本地存储未遭远程擦除。
余罪快步穿过走廊，直奔C区供电房。沿途看到其他小组押着嫌疑人出来。一共七人，全都戴着同款黑色鸭舌帽，耳廓外侧都有浅疤，走路姿势一致，像是经过统一训练。
他在供电房门口停下，先看了一圈现场。
HJ-902模块还在接口上，旁边是一台便携式神经同步控制器，屏幕还亮着，显示“目标已接入，等待指令”。桌上散落几张打印纸，上面是今晚参会高危人物的时间表和动线图。
他戴上手套，亲自检查缴获物品。
三台控制器编号完整，芯片注射器原型机两套，一支已经使用过，针头残留透明液体。固态硬盘共四块，全部贴上封条交由专人保管。
最后他拿起那台正在运行的控制器，翻到背面。
底部有一行极小的刻印，不是厂商标识，也不是型号代码。只有三个字母加一个数字：NX-7。
他拍照存档，标记为“来源待查”。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现场指挥官带人到了。
“人都控制住了？”对方问。
“一个没漏。”余罪说，“张教授呢？”
“在东侧停车场的后勤车里找到的，当时还在用平板发加密信息，被当场截获。”
余罪点头，转身走出供电房。
会展中心外的台阶上，几名嫌疑人正被依次押上警车。他们很安静，没人喊叫，也没反抗。双手被铐在背后，低着头往前走。
最后一个下来的是张教授。
他穿着灰色风衣，头发整齐，脸上没有慌乱。经过余罪身边时，脚步没停，却忽然抬眼看了他一下。
嘴角动了动。
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讥笑，是一种很确定的笑容，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会这样，甚至……更希望如此。
余罪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这个案子没完。
表面上看，团队落网，设备缴获，行动终止。一切都很顺利。可越是顺利，他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太配合了。从进门到被抓，几乎没有抵抗。像是一场排练好的退场。
而且那个符号——NX-7——他没见过，但它不该存在。正规设备不会有这种私刻标识，黑市改装也不会用这么隐蔽的方式。这更像是某种标记，一种内部识别码。
他掏出手机，拨通技侦组电话。
“所有设备通信记录全部调出来，重点查过去十二小时有没有连接过境外IP。”
“明白。”
挂掉电话，他又看向已经被关进警车的张教授。
车窗升起前，对方又看了他一眼。
这一次，眼神很平静，带着点说不清的东西。
余罪收回视线，对身旁的指挥官说：“人抓到了，但事没完。”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那张拍下NX-7刻印的照片。
风吹过来，纸角轻轻抖了一下。
他没松手。
警车启动，一辆接一辆驶离会展中心。
现场人群已被疏散完毕，电力系统恢复正常，广播开始播报活动恢复通知。记者们重新入场，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余罪站在台阶最上层，看着最后一辆警车拐出路口。
他没动。
手里还攥着那张照片。
风把衣领吹起来，他抬手按了一下。
远处天边泛白，凌晨的光一点点铺开。
他打开手机，再次点开那张NX-7的照片。
放大。
再放大。
刻印边缘有些模糊，像是手工雕刻，不规则。但在右下角，似乎还有一点更深的痕迹。
他用指尖擦了擦屏幕。
那不是一个字母或数字。
像是一道斜线，划过“7”的尾部。
像是谁在打标记。
又像是一种回应。
他盯着看了三秒，然后把照片发给技侦组，附言：“比对所有已知编码体系，特别是非公开项目的内部代号。”
发完，他合上手机。
台阶下，一名技术人员跑上来。
“余队，硬盘初步扫描出来了。”
“说。”
“里面有个加密分区，密码保护，但我们发现了提示文件。”
“什么内容？”
“只有一句话。”
对方递过平板。
屏幕上是一行黑色字体：
“你以为你抓的是猎人，其实你放走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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