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一愣,没想到这小孩会复述账目,梗着脖子道:“没错!十文!他该找我两文半!”
林焱点了点头,又问老农:“老伯,您确定他只给了八文?”
老农急得直跺脚:“千真万确!小老儿虽不识字,但数还是识得的!就是八文!”
“好。”林焱不再多问,他伸出右手,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嘴里念念有词,声音清晰得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三文一斤,两斤就是六文。半斤是一文半。六文加一文半,是七文半。老伯说收了你八文,多收了半文,所以要找你半文,没错。”
他抬头看向李三:“这位大叔,你说你给了十文。十文减掉七文半的菜钱,应该找你两文半,也没错。”
李三得意地哼了一声:“听见没?小子都算明白了!快找钱!”
周围有人点头,觉得这账好像两边都说得通?
林焱却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点孩童式的疑惑,歪着头问李三:“可是大叔,这就奇怪了。如果老伯真的想占你便宜,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收了你七文半,或者干脆不认账?为什么非要承认多收了半文,还嚷嚷着要找你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这话问得天真,却像一根针,瞬间戳破了李三谎言中的逻辑漏洞。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对啊!这老汉要是真贪钱,干嘛还主动说要找钱?”
“分明是这李三想讹人!”
“这小孩说得在理!”
李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恼羞成怒,指着林焱骂道:“小兔崽子,你懂个屁!敢管老子的闲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
来福见状,虽然害怕,还是鼓起勇气挡在林焱身前,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敢!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可是……”
林焱却一把拉开来福,毫无惧色地看着李三,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大叔,讲道理讲不过,就要动手吗?这华亭县可是有王法的地方。要不,咱们去县衙门口,请县尊老爷的差役大哥们帮忙算算这笔账?想必他们对这种‘算术难题’会很感兴趣。”
他特意加重了“算术难题”四个字,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李三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
李三一听“县衙”、“差役”,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这种街痞混混,最怕的就是见官。再看林焱虽然衣着普通,但气度从容,言语犀利,不似寻常人家孩子,心里更是打起了鼓。万一真踢到铁板……
他狠狠瞪了林焱和老农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晦气”,一把抓起地上那几棵还算完好的青菜,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林焱三言两语化解了。
老农激动得老泪纵横,就要给林焱跪下磕头:“多谢小公子!多谢小公子仗义执言!您真是小老儿的恩人啊!”
林焱赶紧扶住他:“老伯快请起,举手之劳而已。您的菜看着挺新鲜,剩下的我都要了。”说着,示意来福付钱。
老农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恩人喜欢,这些菜都送给恩人吃!”
“那怎么行?”林焱坚持让来福按市价付了钱,还多给了几文,“天热,老伯早点卖完回家歇着吧。”
老农千恩万谢地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不少人还对着林焱指指点点,夸赞这孩童聪明又心善。
来福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一边费力地抱起那捆青菜,一边崇拜地看着林焱:“少爷!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那混混吓跑了!您怎么算得那么快?”
林焱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基础操作,基础操作而已。”心里却想:小爷我前世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外加各种商业计算熏陶的,心算个加减乘除还不是小菜一碟?对付这种简单的讹诈,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他逛街的兴致也淡了不少。主仆二人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林焱暗自提醒自己:看来这古代街头的“意外”也不少,以后出门还得更低调点,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虽然是解决了,但万一对方是个更混不吝的,动起手来,自己这小身板可不够看。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这“街头救急”的好心一幕,恰好被不远处茶楼上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看在了眼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他那位古板严肃的父亲林如海今日休沐,正与同僚在此饮茶谈事。
林如海看着庶子从容不迫地辨析账目、条理清晰地反驳混混,最后还大方地买下老农所有的菜,那双平日里总是透着严厉和忽视的眸子里,第一次真正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这个儿子,似乎……真的和以前那个畏缩愚钝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而此刻正盘算着晚上让王妈妈用这捆青菜做点什么的林焱,还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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