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空了。
不久前，那里还如神话中的天庭压境，一支庞大的黑色舰队遮蔽天日，投下的阴影让整座城市都为之窒息。
此刻，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一望无际的蔚蓝，和一个悬在空中的男人。
全世界，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集体失声。
天海市指挥中心，死寂。
首席指挥官背在身后的手，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他却毫无所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主屏幕那片空旷的画面上，仿佛要将那片蔚蓝看出一个洞来。
记录员的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没人去看一眼。
通讯兵张着嘴，之前准备吼出的命令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们的认知，他们对力量和战争的理解，在刚才那几分钟里，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得粉碎，再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强行重塑。
“舰队……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轻的参谋用梦游般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是的，长官……没了。”旁边的同僚机械地回应，“十五艘‘裁决者’级歼星舰……变成……球了。”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荒谬得想笑，可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首席指挥官缓缓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极致的凝重，以及一丝压抑不住的狂热。
“立刻！将刚才的所有影像资料，列为‘神级’绝密！封存权限提升至最高！”
“另外，以我的名义，向联盟总部，向首席议会，提交最高等级报告！”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标题就用——”
“我们……发现了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
……
蔚蓝联盟，中央神柱。
奥古斯都看着眼前满是雪花的屏幕，信号在李辰那声怒吼固化空间时就已中断。
但他已经看到了全部。
他慢慢坐回椅中，重新交叉十指，只是这一次，他的手指安静得像一座雕塑。
“青龙，虚渊，神皇……”
他轻声念出这几个名字，嘴角扯出一个莫名的弧度。
“现在看来，这牌桌上，好像只剩下我，和那位‘存在’了。”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我没资格上桌。”
“顶多算个在旁边看牌的。”
“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禁区之外。
刀疤脸佣兵团长一屁股瘫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浇了个通透。
他傻傻地看着那片干净得过分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抖得像筛糠的双手，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妈的……妈的……”
他嘴里翻来覆去就这两个字。
“老子……老子刚才还他妈想冲进去抢东西？”
“我是嫌命长，还是嫌死得不够快？！”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脸颊火辣辣地疼，却让他感觉无比真实。
“撤！都他妈给老子撤！用最快的速度滚！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
他连滚带爬地冲上装甲车，对着司机疯狂咆哮。
他发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要是再靠近天海市半步，就让他出门被雷劈死。
……
天空中。
李辰掂着手里那几个滚烫的“铁球”，越看越不顺眼。
“杂质太多，密度也不均匀，这手艺退步了。”
他嫌弃地撇了撇嘴，然后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手将这几个由歼星舰压缩而成的金属球，朝远处的大海扔了下去。
“嗖！嗖！嗖！”
几个暗红色的金属球划破长空，没有激起滔天巨浪，只是在落入海面的瞬间，“噗通”几声闷响，便带着无可匹敌的动能，笔直地砸向了万米深的海床，在海面上留下几个久久无法平复的漩涡。
做完这一切，李辰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清理了几件碍眼的杂物。
他转身，飞回那片星舰残骸之上。
凤倾仙已经醒了，身上盖着他那件印着小黄鸭的T恤，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没有看天空，也没有看大海。
从头到尾，她的目光，只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双清冷的丹凤眼，此刻像盛满了星光，有震撼，有崇拜，有依赖，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甜丝丝的暖意，在心底悄悄发酵。
李辰落在她面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平淡温和，仿佛刚才那个毁灭舰队的神魔，只是众人的幻觉。
凤倾仙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轻轻点了点头。
“头有点晕，身上没力气。”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病弱的委屈。
“嗯，饿了。”李辰理所当然地得出结论。
他伸出手，本想揉揉她的脑袋，手到半途却顿了顿，转而轻柔地将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
“能走吗？”
凤倾仙再次摇头。
“行吧。”
李辰站起身，干脆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半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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