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日光透过茜纱窗,在翊坤宫墁地的青石方砖上投下斑驳的影。
卫蓁蓁斜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边搁着半卷看乏了的《香谱》,目光却飘向窗外开得正盛的海棠。
满园春色暄妍,可她心头却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像被风吹散的柳絮,拂得人心头发痒。
萧逐渊几人这些时日仿佛被前朝政务与宫廷琐事缚住了身形,终日难觅踪迹。
常常是她已熄灯就寝,才听得殿门轻响;天光未亮,枕边便只余一抹残温。
连一句整话都难得说上。
幸而还有瑾瑜与弘晟在身边闹着。
两个小家伙将将到了牙牙学语的年岁,整日挥舞着藕节似的手臂,咿呀学语,对眼前万物都盈满新鲜。
弘晟总试图抓住帘帐下摇曳的流苏,瑾瑜则爱追着地毯上滚动的香球爬。
颂芝稍不留神,两个孩子便已一东一西探索得起劲。
这日午后,她终于在回廊转角处见到洛清商的身影,未等他站定便快步上前拦住去路,抬手轻扯住他微皱的袖口,仰头时眼底带着探究:“清商,这几日总不见你们踪影,究竟在忙什么要紧事?”
洛清商被她拽得一个踉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轻咳一声稳住身形,脸上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近来边境确有数股流寇作乱,虽未成气候,却扰得百姓难安。逐渊连日与兵部商议调防,夕隐亦在清点各军需账目,务求速定边陲。”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后宫这边,你生产后身子一直需要静养,之前暂交敬妃打理的宫务,如今也该交还翊坤宫了。羽弦便在忙着交接宫务、清点库房、理顺各宫用度。”
卫蓁蓁蹙着眉细细琢磨——边境不稳是帝王该忧心的大事,宫务交接也是情理之中,洛清商的话听起来并无不妥。
可心里那股被冷落的失落感,却依旧沉甸甸的,挥之不去。
洛清商见她神色松动,刚要松口气,却听见卫蓁蓁话锋一转,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你呢?你既不管前朝战事,也不掌后宫宫务,怎么也忙得脚不沾地?”
“我?” 洛清商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端起旁边石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掩饰道,“皇后昏迷许久,脉象虚浮难定,之前的药方效果不佳,我最近一直在太医院反复琢磨,调整药材配伍。”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
卫蓁蓁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 —— 原来大家都有正经事要忙。
只是习惯了之前众人时刻陪伴的日子,如今骤然清静下来,她一时之间实在难以适应。
洛清商何等敏锐,早已察觉到她眼底的黯淡与委屈,心中立刻拉起了一级警报。
他连忙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手掌温柔地抚过她的后背,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带着药香的轻吻。
“是不是宫里太闷了?待在宫里久了难免觉得无聊。不如明天我陪着你出宫去散散心,看看京城的美景,尝尝街头的小吃,好不好?”
卫蓁蓁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中的委屈渐渐消融了些。
她将脸颊轻贴在他衣襟前,声音低柔:“并非觉得无趣。只是往常即便再忙,总能聚在一处用膳说话。这几日却连好好坐下说会儿话的工夫都没有。”
洛清商心中一软,越发觉得愧疚。
他们这几日忙着筹备那件事,确实忽略了蓁蓁的感受。
他指尖轻轻拂过她垂落的发丝,声音里浸着温存的歉意:“是我们考虑不周。皇后那边的方子已配得差不多了,今日我便留在翊坤宫陪你,好不好?”
卫蓁蓁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犹豫:“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到你制药?”
洛清商没有立即答话,只是凝眸望着她。
他微微俯身,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不正经的缱绻:“陪着自己的夫人,怎么能算打扰?我巴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呢。”
他的吻轻柔而灼热,卫蓁蓁的脸颊瞬间染上绯红。
她被他直白又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涩,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这一日,洛清商果然信守承诺,寸步不离地陪着卫蓁蓁。
两人在翊坤宫的花园里散步,看瑾瑜和弘晟被宫人逗得咯咯直笑,听绮璃讲宫外巷陌的新奇趣闻。
午膳后,二人移步到廊下。
紫藤花荫如盖,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光影。
酸枝木案上摊着几卷泛黄的香谱古籍,旁边整齐排列着琉璃碟,里面分别盛着研细的沉香、琥珀色的苏合香,还有今晨新采的茉莉花瓣,洁白的花瓣上还带着水汽。
洛清商执起银杵,将安息香缓缓研磨成末;卫蓁蓁则对照着古籍,小心地将龙脑香调入其中。
他们的指尖渐渐染上层层叠叠的清雅香气,时而低声讨论着甲香该用多少火候,时而为某味香材的配比相视而笑。
微凉的风穿过回廊,拂动书页,也送着新调制的香韵在二人之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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