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狂暴的能量脉冲席卷而过,李明感到自己的意识并非被击碎,而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温暖而庞大的力量温柔地(却不容拒绝地)从破碎的躯壳中剥离出来。
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极致的轻盈和漂浮感。
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耳边先是死寂,然后,细微的、熟悉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
“…患者生命体征稳定,脑电波活动异常活跃,但仍未脱离昏迷状态…”
“…初步判断为高空坠物导致的严重脑震荡及深度昏迷…”
“…家属请保持希望,医学上有过很多奇迹…”
消毒水的味道,仪器规律的滴滴声,柔软床铺的触感,眼皮外模糊的光感。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手背上埋着的留置针,鼻尖萦绕的消毒水气味。
医院。
他猛地想坐起来,却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浑身肌肉传来久卧后的酸软无力。
“明哥!你醒了?!医生!医生!他醒了!”一个充满惊喜的、略带沙哑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带着哭腔。
李明转过头,看到一张憔悴却无比熟悉的脸庞——他的妹妹,李小雨。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但此刻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喜悦。
紧接着,父母布满担忧和疲惫的脸也挤入了视野,母亲的手颤抖着抚摸他的额头,父亲则用力握着他的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这是…”李明的声音干涩沙哑,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你昏迷了整整三个月了!”李小雨语速极快,又哭又笑,“工地上的钢架突然倒塌…你为了推开王工…自己被砸到了头…医生说可能…可能…”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仿佛怕他再次消失。
工地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喧闹的机械声、飞扬的尘土、工友的吆喝、那突然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他下意识推开身边老王的动作、以及最后袭来的剧痛和黑暗…
一切如此真实,如此…合理。
庇护之地?恶魔?深渊解析系统?黑鸦堡?艾拉?凯文?
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此刻如同一个漫长而荒诞的梦境,在现实的阳光下迅速褪色、模糊,变得不真实起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母亲抹着眼泪,反复念叨着。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进行了一系列检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奇迹!真是奇迹!李先生,你的恢复情况非常好,认知清晰,肢体反应正常…真是万幸!”
接下来的日子,是漫长而按部就班的康复治疗。
身体逐渐恢复力气,能够下床行走,头晕的症状渐渐消失。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朋友的探望,工友们的感谢(他救下的老王带着全家来磕头)…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他回来了。他从那个荒诞的“穿越噩梦”中醒来了,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然而,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夜深人静时,他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总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和…失落?
那个梦太真实了。艾拉挥舞战斧时的坚毅眼神,凯文那神经质的笑容和时灵时不灵的法术,鼠人粘稠的血液喷溅在脸上的触感,【余烬突刺】发动时体内力量奔涌的感觉…尤其是那种不断解析、优化、掌控一切的思维快感…
他有时会下意识地试图集中精神,想去“解析”床头仪器的结构,或是护士的用药方案,结果自然是徒劳,只引来一阵自嘲。
“真是魔怔了…”他摇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归咎于脑部受损的后遗症。
出院后,他回到了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公寓。一切摆设如旧,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他努力重新融入生活,接受公司的抚恤和调岗(从一线施工员变成了资料管理员),拿着稳定的工资,过着平淡而安稳的生活。
家人开始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希望他能安定下来。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正常”的轨道回归。
直到那一天。
他下班路过一个嘈杂的电子市场,路边一个小摊正在处理一批报废的电脑配件和电路板。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一块烧毁的主板。
突然,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块主板的焦黑区域,大脑仿佛自行运转起来,不再是毫无头绪,而是…分析!
“检测到未知结构…能量过载导致电容C7、C12击穿,波及主供电线路…PCB第三层线路熔断…”
一段清晰无比、带着冰冷机械感的信息流,如同早已编写好的程序被激活,瞬间呈现在他的脑海深处!
李明猛地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这不是幻觉!
这种感觉…和“梦里”解析恶魔尸体、解析材料特性时一模一样!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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