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在身后合拢的巨响,如同敲打在三人紧绷的神经上,既是短暂的解脱,也是更大压力的开始。冰冷的石头城墙内侧,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混合着汗水、铁锈、烟火以及隐约的血腥味。
“能动吗?”李明抹去嘴角的血沫,撑着膝盖喘息,看向艾拉。她的脸色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左臂的夹板已经被污水浸透,渗出的血迹变成了暗褐色。
艾拉咬紧牙关,试图直起身,但剧烈的疼痛让她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晃了晃。“还行…”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她右肩上的【磐石之心】显得格外沉重,那遍布盾面的裂痕在火光下如同绝望的蛛网。
“得先找地方处理你的手,还有我们这身伤。”李明皱眉,他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内脏被震得隐隐作痛,秩序之力干涸,脑袋像是被掏空。
“处理?看看周围吧,伙计们。”凯文有气无力地靠着墙,指了指街道。
黑鸦堡内部已完全是一派战时景象。主要街道被栅栏和沙袋临时隔断,构成一道道简易防线。士兵们步履匆匆,脸上混杂着疲惫、紧张和一丝麻木。穿着各色袍服、携带不同武器的冒险者三五成群,或聚集在公告板前,或围坐在篝火旁擦拭武器,气氛压抑而躁动。担架队抬着呻吟的伤员从不远处跑过,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慌。
他们这三个浑身湿透、带伤挂彩的陌生面孔,立刻引来了警惕的目光。特别是凯文那身死灵法师的标志性装扮,更是让几个路过的圣骑士学徒皱起了眉头,手按上了剑柄。
“喂!你们三个!”刚才在城墙上下令开门的那个队长,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走了过来。他卸下了头盔,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棱角分明的脸,一道疤痕从眉骨划到脸颊,眼神锐利如鹰。“我是城防军第三中队队长,马库斯。解释一下你们的情况,特别是……”他的目光落在李明身上,“这位…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李明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给出合理的说法。“马库斯队长,感谢您放我们进来。我是李明,一名…流浪的学者。我们的小队之前在西部执行任务,遭遇了意外,被困在一处遗迹里很久,刚逃出来就发现……”他指了指城墙方向,“外面已经成了这样。”
“学者?”马库斯上下打量着李明破烂的衣衫和不算强壮的体格,显然不太相信,但眼下局势紧张,也顾不上深究。“艾拉,我记得你。你的盾……”他看到了【磐石之心】上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这面盾牌在黑鸦堡的低阶冒险者中颇有名气,以其惊人的坚固着称。
“坏了。”艾拉言简意赅,声音低沉。
马库斯沉默了一下,又看向凯文,眉头皱得更深:“死灵法师…工会确实有你们的登记。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希望你能明白,在城里,任何…‘不自然’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威胁。”他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凯文摊摊手,露出一个无辜又虚弱的笑容:“长官,你看我这模样,像是还能搞出什么大动静的吗?我现在最想召唤的是张床。”
马库斯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转而严肃地对三人说:“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既然进了黑鸦堡,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所有能战斗的人,都必须为守城出力。看你们的样子,需要治疗和休息。去中央广场的临时医疗站,找莉娜嬷嬷。处理完伤口,就去佣兵工会报到,听从统一调配。别想耍花样!”他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身后的士兵也上前一步,施加压力。
形势比人强。三人没有选择,只能点头答应。
在马库斯指派的一名士兵“护送”下,他们穿过戒备森严的街道,来到了中央广场。这里已经搭起了大量的帐篷,伤员的呻吟和草药的苦涩气味扑面而来。一位穿着简朴修女袍、面容慈祥却眼神坚定的老妇人正在指挥若定,她就是莉娜嬷嬷。
看到艾拉手臂的伤势和李明嘴角的血迹,莉娜嬷嬷没有多问,立刻招呼助手将他们安置在简陋的床铺上。她用干净的水清洗伤口,手法熟练地给艾拉重新正骨、上夹板、敷上气味清凉的草药膏。又给李明检查了内腑,喂他喝下一种能稳定气息的药剂。
处理过程中,不断有新的伤员被送来,伤势一个比一个惨烈。缺胳膊少腿的还算幸运,更多的是被腐蚀性能量灼伤、被恶魔利爪撕开胸膛、或是中了邪恶诅咒奄奄一息的。修女和医师们忙得脚不沾地,但资源显然已经捉襟见肘。
“嬷嬷,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李明忍不住问道。
莉娜嬷嬷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很糟,孩子。怪物太多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它们有组织,有攻城器械。昨天东城墙差点被突破,牺牲了很多好小伙子。现在全靠大家用命在填…”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悲伤,“你们休息一下,能动了就去工会吧。堡垒…需要每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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