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收拢的刹那,晏玖还未来得及收回那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
刀锋余光在她瞳中跳动,映出满室翻涌的黑雾与残魂哀嚎。
那些被封印千年的怨灵正四散奔逃,有的扑向墓道深处,有的撞上石门嘶吼不休,而更多,则如潮水般朝她涌来——却在触及她衣角的一瞬,被无形之力震成齑粉。
她站在风暴中心,像一尊刚从地狱爬回人间的罗刹。
“自由了。”她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某种神性的威压,“你们不是想逃吗?逃啊!我给你们开的门,别怪我没送到底。”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铮”声破空而来。
没有预兆,没有灵压波动,甚至连风都没起。
只有一截桃木剑尖,自她背后无声无息穿心而出。
鲜血顺着木质纹理缓缓下滑,在昏黄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
晏玖的笑容僵住。
不是痛,是熟悉。
那股气息……太熟了。
小时候偷偷改命格被发现时,就是这把剑抵在她心口;十七岁逆推天机遭反噬,也是这把剑将她强行镇压;甚至在她被逐出师门那夜,最后一眼看见的,仍是它静静悬于祠堂之上,仿佛审判者最后的沉默。
而现在——它回来了。
而且,杀了她。
她的身体晃了晃,膝盖微屈,却没有倒下。
血从嘴角溢出,滴落在手中的符灰上,瞬间燃起一抹幽蓝火焰。
“原来……你也来了?”她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对空气说话,又像在唤某个沉睡已久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
只有桃木剑缓缓抽出,带出一串细碎血珠,落地即焚。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下,骤然脱离躯壳。
视野一黑一白之间切换,阳间光影褪色,阴气扑面而来。
可就在这离魂瞬间,她眼角余光扫过墓室尽头那块千年古碑——
原本刻着“入此墓者,魂归无门”的碑文,竟在她拔刀破封之后悄然变化。
尘土簌簌滑落,露出新的八个大字:
入此墓者,有生有还。
众人哗然。
“变了!碑文变了!”马微微惊叫,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意思是……我们能活着出去?”
“怎么可能!”钟如双厉喝,“刚才那阵法分明是死局!除非有人替我们承受反噬——”
她猛然看向晏玖倒下的方向,脸色骤变:“糟了!她才是那个‘无还’之人!”
郎宗壹一步抢前,扶住晏玖软倒的身体。
指尖探她鼻息,毫无动静;搭她脉门,经络尽断,魂已离体。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四周玄门修士纷纷围拢,议论声四起。
“哼,逞强的下场。”一名老者冷笑,“靠个破系统装神弄鬼,真以为自己是玄门正统?现在好了,魂飞魄散,连尸首都保不住。”
“听说她是特设局请来的顾问?啧,这种水准也配进编制?”
“要我说,早该清退。一个殡葬主播,懂什么阴阳轮转?”
嘲讽如针扎耳膜。
唯独郎宗壹沉默着,将晏玖轻轻平放于地,脱下外套盖住她染血的身躯。
他的手很稳,可指节泛白,额角青筋跳动。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不是为了释放恶魂,也不是为了炫技逞能。
她是用自己为引,激活古墓真正的封印机制——以魂为祭,换一线生机。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
“你总是这样。”他低声说,像是对她,也像是对自己,“明明可以躲开的那一剑……你为什么不闪?”
没人听见这句话。
也没人注意到,就在他说完的那一刻,晏玖残留在体外的魂魄微微颤动了一下。
更无人察觉,那块刚刚显现“有生有还”的石碑底部,一行极小的朱砂符文正在缓慢浮现:
巫九立誓:凡入此境者,皆须献祭所失之最珍。
晏玖的魂飘在半空,尚未完全清醒,却本能地锁定了那行字。
“巫九……”她喃喃,心头猛然一沉。
那个名字,曾是她童年唯一的庇护所,也是后来一切崩塌的起点。
师父……是你吗?
还是说,这只是你设下的又一场局?
她试图靠近碑文细看,却发现自己的魂体竟无法再向前半寸——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横亘其间,冰冷、规则、不容逾越。
她怔住了。
这不是简单的诅咒或阵法。
这是“约定”。
是以血脉与誓言缔结的古老契约,连生死都能扭曲。
而她,已经踏入其中。
远处,郎宗壹忽然抬头,目光直直望向虚空某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与此同时,整座古墓再度震颤,但这次,并非来自地底,而是源自上方地面。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刺耳、现代、格格不入。
所有人愕然回头。
只见晏玖倒下的位置旁,那部老旧的直播手机仍在运行,屏幕亮起,来电显示赫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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