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玖一句话落下,天地变色,而简崇山在她指尖划过肩头的那一瞬,竟感到双膝如遭雷击,猛然一软——“砰”地一声,重重砸在泥地上。
他没倒下,是跪着的。可这一次,不是姿态,而是惩罚。
全场哗然,却又无人敢言。
那些原本还抱着观望心态的世家长老们,此刻纷纷低下了头,生怕目光多停留一秒,就会引来同样的厄运。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身影颤巍巍地从人群后方挤了出来——云家执事长老云鹤年。
他脸色苍白,额角渗汗,脚步虚浮,像是刚从地狱爬回来。
可当他抬头看向瘫跪在地的简崇山时,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鸷的光。
“诸位!”他突然嘶声高喊,声音因恐惧而扭曲,“我有要事禀报!桃木剑失窃一事,并非意外……而是叛徒所为!”
众人侧目。
晏玖缓缓转身,眸光淡淡扫来,像雪地里的一缕寒月。
云鹤年心头一紧,几乎想收回话头。
但他知道,若不把祸水引开,下一个跪着的人,就是他自己。
“简崇山!”他猛地指向瘫坐的老人,声泪俱下,“他早与玫瑰十字勾结多年!此次蛊毒事件、桃木剑失踪,皆是他为掩护邪教渗透玄门设下的局!我……我在族中密档中发现过他的手令,用暗语联络境外术士,交易禁术材料!他是叛徒!是祸根!”
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空气。
有人惊疑,有人动摇,更有几家本就与简家有旧怨的势力开始交头接耳。
可没人注意到,云鹤年的袖口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说得慷慨激昂,实则五脏六腑都在发抖。
他知道晏玖听得见谎言——她能闻出血腥味,也能嗅出背叛的气息。
而他,刚刚亲手将一把刀,插进了另一个即将灭亡之人的胸膛。
晏玖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微扬。
“哦?”她轻声道,“那你可查清了,他是何时加入玫瑰十字?又在哪一处祭坛上献祭过活人?还是说……”她顿了顿,眼神骤冷,“你只是怕自己背锅,所以急着找具尸体垫脚?”
云鹤年浑身一僵,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我、我是为大局着想!若不揭发内鬼,玄门危矣!”
“啪。”
一声脆响。
一张黑桃A凭空浮现,旋转着掠过他的脸颊,带起一串血珠。
“再胡说八道一句,”晏玖缓步向前,纸牌在指间翻飞,宛如死神的请柬,“我就让你的舌头,也变成证据。”
云鹤年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全场鸦雀无声。
唯有风穿过林梢,带着腐叶与铁锈般的气息。
就在此时,跪地的简崇山忽然笑了。
低沉、沙哑,如同棺材板摩擦地面的声音。
“呵……哈哈哈!”他仰头大笑,尽管双膝已废,气势却不减分毫,“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如蝼蚁般苟且偷生,还妄图审判我?”
他猛地抬眼,直视晏玖:“你以为废我双膝,就能毁我意志?我简崇山纵使只剩一口气,也是你们仰望不到的山岳!”
晏玖眯起眼。
下一瞬,她手中纸牌脱手而出。
不是一张,而是七张。
黑桃、红心、方块、梅花,依次排列,在空中组成一道微型阵图,符光流转,杀意凛然。
“那就看看,”她轻声道,“你的‘山岳’,能不能挡住这张‘判官帖’。”
纸牌如刃,破空而至。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就在第七张牌触及简崇山眉心的刹那,他身后突兀地裂开一道阴影——一个人形从中剥离而出,面容与他一模一样,皮肤灰白如尸,双眼紧闭,竟是一具以秘术凝成的分身!
分身刚现,便欲遁逃。
但晏玖早已等候多时。
她并指一划,最后一张纸牌化作银光,直刺其胸膛。
“嗤——”
一声闷响,分身胸口炸开,却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团蠕动的黑影从中掉落,在地上扭曲爬行——那是三只通体猩红、形似蜈蚣的蛊虫,腹部隐约可见胎盘纹路,正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残存的生机。
晏玖瞳孔微缩。
她认得这种蛊。
胎血蛊——以未出生胎儿之血喂养,寄生于宿主经脉,可替本体承灾避劫,甚至代死一次。
炼制此蛊者,必是丧心病狂之徒。
她低头看着那几只蛊虫在泥土中挣扎,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
那笑容极美,也极寒。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难怪你不怕死。”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远处仍跪伏不起的云鹤年身上,又扫过四周噤若寒蝉的众人。
“有些人,”她说,“以为披着礼义廉耻的皮,就能掩盖骨子里的腐烂。”
风停了。
连虫鸣都消失了。
只有那几只胎血蛊,在月下发出细微的、令人作呕的咀嚼声。
而在山门外,一道苍老的身影正踏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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