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玖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的平板屏幕还亮着,倒映出查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呼吸微弱,生命体征如残烛摇曳。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中回响:【死亡履约完成度98%,剩余2%将触发隐藏结算……】
可她已经不关心奖励了。
那缕能量波动再次掠过识海,如同远古钟声敲击灵魂深处。
它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亡者,更像某种被封印已久的“存在”正缓缓睁开眼。
她的指尖发烫,血液奔涌,仿佛体内沉睡的玄门血脉在共鸣。
她猛地合上平板,反手一甩——设备连同信号发射器一同坠入深渊,连同整个直播平台最后的连接也被斩断。
“你不能下去!”林寒冲上来,声音发抖,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局长下令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裂谷核心区!这是三级禁令!”
晏玖脚步未停。
她只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轻蔑,也没有愤怒,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个还未觉醒的自己。
她嘴角微扬,那不是笑,是确认某种早已注定的事即将发生。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预知死亡?”她低声问,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海浪,“因为我不怕死——我等它。”
话音落,人已跃下。
林寒僵在原地,手指紧紧攥住对讲机,指节泛白。
他想喊,想呼叫支援,可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
刚才那一瞬,他分明看见晏玖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而此刻,在特设局临时指挥车上,郎宗壹正静静望着监控画面归于漆黑。
研究员1号迅速拔掉数据线:“信号彻底中断,无法追踪。”
研究员2号摘下耳机:“直播流已被远程清除,所有备份节点失效。”
车内一片死寂。
林寒跌跌撞撞冲进来,脸色惨白:“她……她进去了!我拦不住!”
郎宗壹没说话。
他慢条斯理地从保温袋里取出一杯奶茶,揭开盖子,轻轻搅了搅。
温热的甜香弥漫开来,与车内的消毒水味格格不入。
“给她留一杯。”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林寒愣住:“可是……她是违令行动!您不打算……?”
“她是外勤特员,有权根据现场判断采取应急措施。”郎宗壹终于抬眼,目光温和却不容置疑,“而且……她比我们更接近真相。”
他说这话时,右手轻轻一抬。
研究员1号立刻会意,从工具盒底层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装置——新型生物追踪器,未经封装,表面裸露着微型感应针脚。
“装在备用通讯器上。”郎宗壹说,“等她回来取替换设备时,自然会带走。”
研究员点头接过,动作熟练地开始组装。
林寒看着这一切,心头莫名一紧。
他知道这种追踪器通常需经三级防护处理,避免污染目标区域的能量场。
可这枚……没有手套,没有隔离舱,甚至连最基本的静电屏蔽都没做。
“局、局长……要不要戴手套?”他忍不住问。
“小事。”郎宗壹淡淡道,将奶茶推到晏玖常坐的位置,“她不会在意这点瑕疵。”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就在低头整理袖口的一瞬,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光。
像刀锋入鞘前的最后一闪。
车窗外,裂谷深处依旧寂静无声。
但在这片沉默之下,某种东西正在苏醒。
晏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中,唯有她离去前那一眼,深深烙在林寒脑海——那不是一个执行任务的特工,而是一个终于挣脱枷锁的猎手。
她不是去追查线索。
她是去赴约。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枚尚未激活的追踪器静静躺在桌上,针脚微微闪烁,如同蛰伏的心跳。
郎宗壹端起自己的奶茶,轻啜一口。
甜得发苦。
研究员1号将追踪器嵌入备用通讯器的卡槽,指尖无意间触到那裸露的针脚,微微一怔:“哎,咱们刚才……好像没戴手套?”
“嗐,小事。”研究员2号摆摆手,笑出声来,“局长都亲自经手的东西,还能有问题?说不定这是特制涂层,防静电呢。”
两人相视一笑,只当是高层又有新测试手段,未曾多想。
可就在他们转身整理数据终端时,谁也没看见,那枚追踪器内部的微型电路正悄然发生异变——一丝极淡的碧色纹路,如活物般顺着金属接点缓缓蔓延。
而此时,裂谷深处某处幽暗岩层之下,晏玖缓缓睁眼。
她的瞳孔深处,一点碧光如寒潭倒映月影,静得可怕。
她在等。
等一个自以为掌控全局的人,亲手把刀递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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