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天色暗沉。
“嘟嘟嘟嘟嘟嘟...”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老桃树下。乘客下车，车子却没掉头离开。
铁柱没钱！司机得等他从家里拿来五十块车费...
“傻柱回来啦！”
“二狗咋样了？”
“柱子，帮爷把这筐药材背你家去！”
村中小道，十几个村民扛麻袋的、背竹篓的，全都涌向最里面的杨雪莲家。见到铁柱，个个挥手打招呼，热情得不像话。
“周大爷！您这是...”铁柱接过老头子一大筐沉甸甸的药材，满心疑惑。
“咦？不是你让雪莲高价收药材吗？我把今年攒的草药都拿来了！”
铁柱心中疑虑更深。他是让雪莲姐收药材，可没说“高价”。再说，那一万块哪够收这么多！
“周大爷，您快些！”铁柱恨不能背起周大爷就往家冲，他太想知道怎么回事。
杨雪莲家门口，人头攒动，比中午老桃树下那场争吵还热闹。更让铁柱吃惊的是，许多半生不熟的面孔挤在其中，全是隔壁村的乡亲。
“让让！麻烦让让！”铁柱推挤着，艰难地从背扛药材的人群里钻出一条缝，才挨到大门口。
“全蛋奶，152元...隔壁村王大爷，303元...周三哥，680元...”
门口，杨雪莲站在不知哪借来的大磅秤前，一边飞快地称着五花八门的药材，一边高声报数。
她身旁摆着张破旧方桌。刘秀英坐在桌后，提笔记录，同时从胸前挂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沓沓百元钞票。
杨建国则一脸不情愿地充当苦力，将称好的药材分门别类，一袋袋搬进堂屋空旷处摞好。他那刚恢复的四肢明显还有些发虚，动作吃力。
“雪莲姐，秀英嫂...”铁柱挤到两女跟前，难以置信。
“柱子，回来啦！二狗咋样了？”杨雪莲嘴上应着，手上秤砣的动作却没停半分。眼看天色渐黑，乡亲们等着回家做饭，她丝毫不敢耽搁。
而杨秀英，竟鬼使神差地低垂着头，脸色逐渐泛红。
“雪莲姐，哪来这么多钱？”铁柱一边帮忙挪动药材，一边急问。
杨雪莲稍得喘息，才道：“多亏秀英嫂。她听说你要治李二狗需要大量药材，就把所有家底都拿出来，跟我一块儿收乡亲们的药材。”
“额！”铁柱感激地望向记账发钱的刘秀英。
刘秀英心虚得厉害，哪敢抬眼看他。
杨雪莲继续解释：“乡亲们自己背药去镇上卖不方便，我们收价还比镇上高两成...”她朝涌动的人群努努嘴，“这不，消息传开，附近几个村的都扛着药材来了...”
话音刚落，铁柱就捕捉到村民的议论：
“那就是傻柱...”
“真不傻了...”
“他说反哺乡亲是真，一来就高价收药...”
隔壁王家村的王二扯着嗓门喊：“铁柱！你这药还收多久？我家里还有不少，我们村好些人还没得空来呢！”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是啊！得一直收啊！扛大麻袋跑镇上太折腾人了！”
铁柱直起身，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诸位父老乡亲放心！我铁柱今天把话撂这儿——只要我口袋里还有一分钱，你们送多少药材来，我就收多少！”
“好！好哇！”人群中爆发出热烈欢呼。对他们而言，傻柱杀没杀人、傻没傻过都不重要，能让他们得实惠，就是好人！
“还有！”铁柱抬手压下喧哗，朗声道，“我铁柱现在清醒了！大学里学的治病救人的本事，都记起来了！从今往后，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尽管来找我看！诊金绝对便宜！治不好，分文不收！”
“当真？”
“肯定真啊！你看瘫了十年的杨建国搬麻袋多溜索！”
“太好了！明儿就让我媳妇来看看！”
“我爷的老寒腿有救了？明天也带来...”
人群瞬间沸腾，有人甚至想当场让铁柱看病。可惜天色已晚，铁柱让周大爷帮拿五十块给出租车司机后，忙得脚不沾地，只得把看病的事全推到明天。
铁柱、雪莲、杨建国、刘秀英四人，忙得像陀螺，直到晚上八点，才将最后一位卖药的乡亲送走。
“哇，爽！”杨建国对着满堆药材高呼，他虽然汗流浃背，但是，太喜欢这运动的快感了。
铁柱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
人散去，刘秀英这才敢抬头看铁柱，抿嘴一笑：“我让妈炖了老母鸡。不知火候够没...一起去我家吃吧。”
“嗯嗯！”杨雪莲连连点头，“又让秀英嫂破费了。”她现在可是当杨秀英是姐妹了，所以吃个鸡的事儿，也懒得客气。
“不行！”杨建国大喝一声，“勾引我女婿去你家？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能不清楚？不就是想让他爬你床吗？”
“爸！”杨雪莲狠狠瞪他，“秀英嫂子一片好心！你不吃就在家待着，少胡说八道！”
“杨伯，再管不住嘴，我让你变哑巴。”铁柱也烦透杨建国的口无遮拦，今天这些烂事，都是这张嘴惹出来的。
“我…我不能大补，你们吃吧...”杨建国脖子一缩，立马噤声。他相信，傻柱要他变成哑巴，那他就真的会变成哑巴。
“走，吃鸡吧！”铁柱干脆地起身，领着劳累一天的杨雪莲和刘秀英，朝刘秀英家走去。
两家同在村尾，只隔四五户人家。没几步，就走到那扇铝合金大门前。
“英子来啦...”还没进门，屋内传来三奶苍老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纯粹的、浓郁的炖肉香气，霸道地钻进铁柱鼻孔。饿极的他脚下踉跄，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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