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
初春的南疆已是草长莺飞,暖风拂面。
闪烁的警灯切割着阳光,引擎的轰鸣粗暴地撕碎了短暂的安宁。
一支由大巴、中巴和临时征调的货车组成的车队,在祁梁平的亲自坐镇和省厅精锐的严密护卫下,缓缓驶离哈尼镇喧闹的临时安置点。
钢铁长龙卷起烟尘,将那些高举照片、嘶声呼唤的寻亲身影,一点点模糊,直至彻底吞没。
车内,压抑已久的低泣终于蔓延开来。这一千名被拐妇女,最小的十四五岁,年纪大的已近五十,无家可归或有家难回,只能选择跟随队伍,前往桃源村安置。
同行的,还有六十名鸾族红衣青年和两百多名鸾村的老幼妇孺。这支承载着伤痕与微末希望的队伍,浩浩荡荡,蜿蜒前行。
陈妮妮的父母,陈大山和李素芬,被铁柱特意安排与娥姐同乘一辆大巴的前排。两人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背脊佝偻,紧紧依偎,目光死死钉在自己颤抖的膝盖上,不敢抬起半分,不敢面对满车悲戚的眼神。
一旁的娥姐看着这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的夫妇,心头翻涌着复杂滋味。她曾刻骨地恨着阿离,痛恨那个将她拖入深渊的拐子头领。可此刻,面对这两具被亲生女儿罪孽彻底压垮的身躯,那浓烈的恨意之外,竟渗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她默默拧开一瓶水递过去,声音低沉:“叔,婶儿...喝口水吧,路还长。”
陈大山迟钝地偏过头,浑浊的眼珠动了动,没接水,只是极轻微、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下头。
车队最前方,不知方瑶从哪弄来一辆黑色JEEP,飞速奔驰。她手臂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嘴角噙着笑意,心情甚至比那些刚挣脱牢笼的妇女更为雀跃。
自去年投身打拐行动,她日日夜夜活在仇恨与责任的重压下,步步惊心。直到遇见铁柱和秀英,才有了依靠,但三人经历的艰险、目睹的炼狱,仍历历在目。
过程锥心刺骨,真相令人窒息,对方瑶而言,此行付出巨大,收获也大。
甚至在方瑶心中,这次收获的分量,比获得残魂的铁柱还大。
她收获了爱情:成为铁柱的女人,心被前所未有的暖意填满,身体也沉醉在极致的契合里。
她收获了事业:三千被拐妇女获救的泼天之功,铁柱尽数推给了她。功勋一旦落实,从镇上到市里,乃至省城的警厅大门都将为她敞开。但方瑶清楚,自己绝不会离开新阳镇,远离桃源村。她这辈子,跟定了张铁柱。
她收获了力量:铁柱对她和秀英极尽宠爱。若非血肉之躯承受有限,他恨不得将体内圣火之力尽数渡予她们。即便如此,如今的方瑶,赤手放倒五六十名歹徒,已不在话下。
方瑶心情畅快,后座的铁柱和刘秀英更是身心舒畅。
铁柱实在是憋太久了。连日来,阿离赤裸的诱惑,沈家两萝莉不经意的摩擦、撩拨,早已将他逼至爆发的边缘。此刻车内只有三人,他便再不克制,肆意在刘秀英丰腴温软的娇躯上索取慰藉。
刘秀英心疼自家男人的煎熬,几乎有求必应。婉转的呻吟一时竟压过了越野车引擎的低吼。
专注开车的方瑶被那撩人的声响搅得心神不宁,忍不住频频从后视镜里看:“秀英姐...你会开车吗?我...想歇会儿...”
“嗯...呃...啊...”刘秀英在喘息中断续回应,“瑶妹...姐...姐没上过学...哪...哪会开这个...”
方瑶不甘地抿紧唇。想问铁柱会不会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铁柱会开又怎样?难道让她和秀英坐到后座去?
铁柱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喘着气低笑:“瑶老婆...真累?找个地儿...歇歇?”
“哼!”方瑶赌气似的猛踩油门,“几千人干等着看咱们休息?”她强迫自己盯紧前方,竭力屏蔽身后那片令人耳热的纠缠。
也不是方瑶好这口,而是她清楚,一旦回到桃源村,这男人就不再是她和秀英的专属。那时再想亲热,怕是要排队或者翻牌咯。
车队缓缓东行。近二十小时的颠簸后,终于驶入新阳镇地界。
当车轮碾上通往桃源村那条崭新、宽阔、平坦的柏油路时,车身瞬间变得无比平稳。车内妇人们的心,却比这车更早安定了几分。她们的目光贪婪地投向窗外。
桃源村道宽阔整洁,车流井然,行人如织,交织出一派远超寻常国道的热闹。一颗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在这份喧嚣的安稳中,悄然鼓动着微弱的期盼——前方等待她们的新生之地,究竟是什么模样?
钢铁长龙碾过最后一道柏油路,整齐地停在桃源村村口老桃树旁的空地上。
时间刚过傍晚六点,收工的村民们正排着队在桃源食堂打饭。人群立刻乌泱泱围拢过来,老老少少,热切的目光穿透飞扬的尘土,牢牢锁住缓缓下车的人群。
起初看到大批陌生妇人和警察,人人脸上都写满困惑。可当JEEP车门打开,衣衫略显不整的村长牵着刘秀英走下来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村长......村长带回来好多人......”不知谁喊了一声,骚动声浪更高了。
“柱子......柱子......”杨忠顺激动地冲上前,保安队员们也迅速围拢。
“来得正好......”铁柱拍了拍杨忠顺的胳膊,“忠顺哥,桃源村新增一千住户,麻烦你尽快安排住处。她们的衣食住行,村里全包了。”
“好......好......这就安排......”杨忠顺立刻应下,带着几十名保安,转身走向祁梁平交接。
如今杨忠顺和桃源村保安也是长本事了,面对滇省警厅一把手,竟然不带怂的。
杨雪莲、白洁、白素华早挤在人群里。她们恨不得立刻扑进铁柱怀里,却强忍着没动。
过去这一个月,全村人都以为铁柱是和她们在一起缠绵。此刻若表现得太热切,必惹猜疑。
铁柱却不管这些,拉着方瑶和刘秀英径直朝她们身边挤去。
“方警官!方警官!”祁梁平望着方瑶远去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接下来的各种官方记者会,还等着她这位大功臣露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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