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有升起,戈壁滩上的黎明就已经匆匆到来了。这里的黎明总是显得特别仓促和吝啬,天际没有绚丽多彩的朝霞,只有一片阴沉压抑的铅灰色,仿佛被灰尘浸透了一般。这片灰色从地平线一直延伸到头顶,让人感到一种无法喘息的压抑。
风,像一股无形的冰冷潮水,从广袤无垠的荒漠深处汹涌而来。它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细碎的沙砾,猛烈地抽打在磐石堡那斑驳的墙体上,发出阵阵呜咽般的声响。这风声,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凄凉和哀伤。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是铁锈、尘土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息。这种味道,是边塞之地常年不散的特有气息,它让人闻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无数故事和战争。
在这样的环境中,磐石堡那扇以百年铁木包裹、镌刻着简易防御符文的沉重铁门,在绞盘发出的沉闷而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地开启了。门轴摩擦的声音,就像一头垂死的巨兽在发出最后的呻吟,这声音打破了清晨的死寂,也预示着一段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旅程即将开始。
一支规模颇为庞大的车队,宛如一条缓缓蠕动的钢铁巨兽,从坚固的城堡内缓缓驶出。这支车队由二十余辆装载得满满当当的辎重车组成,这些车辆仿佛是巨兽的身躯,承载着无数的物资和希望。
每一辆辎重车都被厚重的油布严密地覆盖着,宛如给这钢铁巨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然而,从油布的轮廓中,依然可以依稀分辨出车厢内堆积如山的粮草、成捆的箭矢以及备用的兵械。这些物资,对于前方战线来说,无疑是维系生命的血液,绝对不容有丝毫的损失。
而在这车队的核心位置,放置着一些特殊的木箱,这些木箱被精心地保护着,里面装载着各类疗伤丹药和驱瘴解毒的药品。这些药品,对于受伤的士兵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救命稻草,也是保持战斗力的关键所在。
为了确保这些物资的安全,车队的护卫力量堪称雄厚。近百名精锐的镇魔司骑兵,人人身披制式的玄黑色轻甲,腰佩锋利的战刀,背负强弓劲弩,他们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这些骑兵的眼神锐利如鹰隼,面容肃杀,透露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他们按照严格的战术安排,分散在车队的前、中、后三段,形成了一道严密的防线,将辎重车辆紧紧地护卫在中间。这样的布局,既能有效地抵御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又能保证物资的安全运输。
战马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坚硬而冰冷的戈壁滩,每一步都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哒哒”声,仿佛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与此同时,车轮也在艰难地碾压过粗糙的砂石,发出“辘辘”的声响,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奏响了一曲充满肃杀之气的行军乐章。
秦锋和他麾下仅存的十余名士卒,也被编入了这支队伍之中。他们经历了前夜那场惨烈的厮杀,以及令人痛心的背叛,身心俱疲。尽管他们的脸上无法掩盖那深深的疲惫,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份历经生死考验后的坚毅和警觉。他们身上的铠甲,虽然已经尽力擦拭,但仍残留着未曾彻底清除的血迹,还有刀剑劈砍留下的痕迹,这些都默默地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残酷与血腥。
幽月和了尘被安排在队伍的中段,乘坐着一辆看上去颇为朴素的马车。这辆马车的外表与其他的辎重车并无太大区别,但内部空间经过了一番简单的整理,相较于直接骑马或步行,要舒适许多。
这是秦锋为了报答幽月前夜的援手之恩,同时考虑到了尘年老体弱,特意去和负责这次护送任务的校尉争取来的。这辆马车虽然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但车内的布置却十分用心。车厢内铺着厚厚的一层干燥草垫,不仅能起到缓冲的作用,还能让乘客感到舒适。在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小袋清水和几张干硬的麦饼,这些食物虽然简单,但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中,却是非常珍贵的物资。
幽月静静地坐在车内,双眼微闭,看似在闭目养神,但实际上她的精神却高度集中。她并没有真正入睡,而是将自己的感知像一张无形的蛛网一样,悄悄地向外释放。她仔细地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个细微动静——风声的一丝一毫变化、远处砂砾滚落的轻微响声、士卒们压抑的呼吸声,甚至是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她的精神力就像一台最精密的雷达,不断地扫描着以车队为中心、半径数百丈内的区域。戈壁的荒凉景象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构建成一幅立体的、动态的图谱,任何闯入这片区域的活物,都难以完全避开她敏锐的感知。
了尘静静地坐在她对面的角落里,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他双手捧着那本古老的佛经,这本佛经已经被翻阅了无数次,页面已经发黄,边缘也起了毛。然而,他对这本佛经的珍视却丝毫不减,仿佛它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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