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便端坐在这张玫瑰椅上,她微微垂着眼,指尖轻捻着腰间宫绦上的东珠,目光落在膝头绣着并蒂莲的素色帕子上,耳尖却留意着厅内的动静。她身着一袭石榴红蹙金宫装,那红色是用苏木与红花反复浸染而成,艳而不俗,在暖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裙摆用极细的银线绣着百子千孙图,图中孩童或嬉戏、或读书、或扑蝶,个个神态各异,针脚细密得能数清孩童衣襟上的褶皱与发间的绒线,连孩童手中拨浪鼓的流苏都绣得根根分明,那是绣坊十余名绣娘耗了三个月才完成的活计。腰间系着的赤金镶红宝石宫绦,金链是用二十四节赤金环扣连而成,每一节金环上都刻着极小的“寿”字纹,链身镶嵌的红宝石是从西域采来的鸽血红,色泽浓郁得像凝固的胭脂,中央坠着的东珠更是圆润饱满,直径足有拇指盖大小,莹白的珠体泛着月华般的光泽,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与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相撞,发出“叮咚”的脆响,清越得像山涧泉水滴落青石。
她鬓边插着的赤金点翠嵌东珠凤钗,更是珍品中的珍品——凤钗主体是赤金打造,凤凰展翅的姿态栩栩如生,凤首镶嵌着一块鸽血红宝石,色泽浓郁得像凝固的胭脂,凤翼用南海进贡的孔雀翎羽剔取的翠羽粘贴而成,色泽鲜润如雨后新叶,凤喙处坠着三串东珠,每颗珠子都圆润饱满,直径足有小指盖大小,莹白的珠体泛着月华般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与腰间赤金镶红宝石宫绦上的东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透着皇家独有的华贵与威严。
她脸上施着精致的牡丹妆,眉是用螺子黛细细勾勒的远山眉,眉峰清秀却不张扬;眼妆是用胭脂与银粉调和的淡粉,眼尾轻轻上挑,晕染出几分妩媚;唇上涂的是蔷薇膏,色泽是娇嫩的粉,抿唇时像含着半朵初绽的蔷薇。眉梢眼角虽带着久居高位的温婉,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威严,那是常年执掌后宫部分权力沉淀下的气场,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亲和。
她周身簇拥着几位诰命夫人,皆是京中最顶尖的权贵家眷。左侧第一位是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今年已逾六十,却依旧精神矍铄,身着石青色绣仙鹤纹褙子,那石青色是用蓝草与苏木层层染就,沉稳大气,褙子上的仙鹤纹用银线绣成,仙鹤展翅的姿态栩栩如生,翅尖的羽毛细得能看清纹路,她发髻上插着一支赤金嵌翡翠的簪子,翡翠是老坑玻璃种,通透得能看见里面的棉絮,手上戴着的玉镯是传了三代的羊脂白玉,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正握着丽贵妃的手低声说着话,语气里满是恭敬。
右侧挨着的是吏部尚书的夫人,她性子素来低调,穿一身月白绫罗长裙,裙上未绣繁复花纹,只在领口处用银线绣了圈极细的回纹,鬓边也只簪了支素银簪子,簪头是一朵小小的梅花,朴素却不失雅致。她手中端着杯温茶,目光偶尔扫过厅外的牡丹园,见满园艳色,便轻声与身边的夫人赞叹几句,语气温和得像春草拂过堤岸。其余几位夫人也各有风姿,有穿宝蓝绣孔雀纹褙子的,有穿粉紫撒花罗裙的,个个神态端庄,说话时都刻意放低了声音,让厅内始终维持着温和而不失体面的氛围。
丽贵妃手边的汉白玉小几上,放着一只鎏金茶盏,盏身刻着缠枝牡丹纹,纹路深处嵌着细碎的螺钿,在光线下闪着虹彩般的光泽。茶盏里泡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叶是今年新采的嫩芽,在温热的水中缓缓舒展,嫩绿的叶片浮浮沉沉,像春日里刚抽芽的柳叶,茶香袅袅升起,清冽中带着几分甘甜,漫在亭内,与牡丹的甜香混在一起,酿成了独特的春日气息。她正端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盏沿的花纹,耳尖却留意着亭外的动静,待听到侍女通报“明慧郡主到”,便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朝着亭口望去。
她的目光先是本能地落在少女身上的衣裳上——那烟霞色的云锦襦裙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并非寻常染坊能制出的俗色,而是像把晨曦时的云霞揉进了布料里,裙上绣着的海棠花更是惊艳:最外层花瓣用金线绣就,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金光;中层用银线勾边,衬得花瓣愈发立体;花蕊处嵌着的红宝石细如碎钻,闪着点点红光。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掠过少女腰间的鹅黄宫绦——那宫绦是用冰蚕丝织就,触手冰凉柔滑,中央坠着的粉玉暖玉是西域进贡的“凝脂玉”,玉质莹润得像刚剥壳的荔枝果肉,边缘刻着的回纹细如发丝,显然是内务府巧匠的手笔。再往上,便落在少女的身姿与眉眼上:见她脊背挺直如春日新竹,没有半分怯生生的佝偻,每一步都走得稳而不缓,烟霞色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却不见丝毫慌乱;眉眼清亮得像浸在山泉里的黑葡萄,瞳仁里映着厅内的宫灯与地毯,顾盼间没有半分游移,往日里那层蒙在眼底的混沌荡然无存,只剩下灵动与沉静,连额间那片极淡的桃花花钿,都像是天生就长在那里般自然,衬得她脸颊愈发莹白,笑时梨涡浅浅,不笑时又带着几分疏离的清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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