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昭每天都会在院子里散步,呼吸着西疆清新的空气,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她会沿着院子里的小径慢慢走着,看着海棠花随风飘落,看着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心情格外舒畅。她会给孩子讲故事,讲京城的繁华,讲江南的秀美,讲西疆的壮丽;会绣一些小孩子的衣物,一针一线都充满了爱意;会看书打发时间,从诗词歌赋到历史传记,丰富自己的学识。
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胎动也越来越明显。有时孩子会在肚子里轻轻踢她一下,有时会翻身打滚,每当感受到这些动静,阮昭昭都会露出温柔的笑容,心里满是幸福与期待。她会轻轻抚摸着小腹,跟孩子说话:“宝宝,是不是醒了?是不是在跟娘打招呼?”
暮色如浓稠的墨砚,将天际晕染得一片沉暗,残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掠过天机阁巍峨的飞檐,在青灰色的瓦当间投下细碎而冷寂的光影。朱厌立于天机阁最高的观星台上,玄色锦袍被晚风猎猎吹动,衣摆绣着的银纹星辉在渐暗的天色里若隐若现,仿佛将漫天星辰都缀在了衣襟之上。他银发未束,仅用一根素簪轻轻挽起,几缕发丝随风拂过光洁的额角,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那双惯常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正紧盯着掌心悬浮的一枚莹白玉符,玉符表面流转的微光忽明忽暗,像是濒死的萤火,透着几分不祥的滞涩。
这枚玉符是他早年赠予阮昭昭的护身之物,内里不仅封存着他一缕星辉灵力,可护她不受邪祟侵扰,更能让他感知到她的安危与大致方位。往日里,玉符的光晕温润而稳定,哪怕隔着千里之遥,也能让他安心知晓她安好。可自三日前起,玉符的光芒便开始变得微弱飘忽,方位更是一路向西偏移,远离了京城的范围,朝着荒芜辽阔的西疆而去。
朱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符冰凉的表面,指腹划过符身镌刻的细微纹路,心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焦灼与空落。昭昭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去了西疆。只是近来朝堂风波迭起,东海余孽的踪迹愈发明显,他忙着梳理线索、布下天罗地网,本想着待彻底清剿了那些余孽,便去将军府找她,将所有误会与真心一一剖明,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昭昭……”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晚风吹散,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心疼,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他活了万载岁月,见过三界更迭,历经无数风雨,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看淡了世事沉浮,可自从阮昭昭闯入他的生命里,那颗沉寂了万年的心,便彻底乱了分寸。她是他轮回途中意外拾得的光,是他冰冷岁月里唯一的暖意,他从未想过要让她受半分委屈,更没想过要让她独自逃离。
他闭上眼,指尖灵力微微催动,试图透过玉符感知更多关于她的讯息,可玉符的光晕愈发黯淡,只能勉强确认她暂时安好,除此之外,再无半分多余的感应。想来是她刻意避开了他的感知,隔绝了玉符的灵力波动。朱厌睁开眼,眸底的沉郁更甚,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弧线,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愈发寒凉。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飞快地掠过观星台的石阶,停在朱厌身后数步之外,气息微喘,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正是他的心腹弟子青玄。青玄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师尊,属下查到了,阮姑娘确实已经离开京城,由将军府的暗卫护送,朝着西疆而去。据悉,将军府夫妇已与新任西疆布政使柳执达成了共识,阮姑娘此行,是要在西疆定居安胎。”
安胎二字如同一道惊雷,骤然炸响在朱厌的耳畔,让他浑身一震,玄色衣袍下的身躯瞬间僵硬。他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青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什么?安胎?她……有孕了?”
青玄被他眼中骤然迸发的威压吓得心头一跳,连忙垂首应道:“是,属下从将军府的暗线那里得知,阮姑娘回到将军府第二日便查出有了二月身孕。”
二月身孕……朱厌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几个字在反复回荡。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陌生的悸动,既有即将为人父的狂喜,又有被她刻意隐瞒的酸涩,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担忧。她怀着他的孩子,独自一人远赴西疆,路途遥远艰险,西疆虽有阮家的人脉势力,可终究远离京城,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该如何是好?
他猛地攥紧了掌心的玉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玉符在他掌心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呼应着他此刻纷乱的心绪。“她就这么不想留在我身边?”朱厌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自嘲与落寞,“我何曾想过要勉强她?我只是想护她周全,想让她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不受半分伤害。”
青玄站在一旁,不敢轻易言语。他跟随朱厌多年,从未见过师尊这般失态的模样,往日里的朱厌,清冷孤傲,杀伐果断,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撼动他的心神,可自从遇上阮姑娘,师尊就变了,变得有了烟火气,也变得更容易牵动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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